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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未拆封的温柔

发表时间: 2025-08-20
星期一早读课的预备铃撞在走廊瓷砖上时,我正用笔尖反复刮着英语课本第三页的“emotion”。

同桌陈佳佳用手指戳了戳我,他眼睛发红,明显哭了一场。

“清绘,”她声音发颤,“我爷爷昨天进ICU了,我……”我抬眼扫过她泛红的眼眶,脑子里过了一遍“该安慰”的流程:要拍肩,要说“会好的”,要露出担心的表情。

可最后只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她的肩膀垮下去,手指攥得校服袖口发皱。

我转回视线,盯着课本上的单词。

突然想起7岁那年的午后——姥姥走后的第三个星期,我翻出她临走前塞给我的银项链,链坠是块淡蓝色的石头,姥姥说那是“能装下想念”的宝石。

我攥着项链坐在床角,却听见妈妈叫我,我一站立,项链不小心掉了下去,宝石“咔嗒”一声裂了道缝。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裂了缝的宝石上,原本黯淡的石头突然泛出细碎的蓝光,顺着我的指缝往掌心钻,暖得像姥姥以前给我暖手的温度。

我抱着项链缩在床角哭,也不管外面什么情况了,哭到眼皮发沉,最后竟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梦里是片模糊的暖光,有个看不清脸的人蹲在我面前,手掌轻轻覆在我哭湿的脸颊上,指尖的温度比姥姥的手还软。

“不必哭,”他的声音像浸了温水,轻得要飘走,“以后也不必哭了。”

我猛地睁开眼时,窗外的太阳己经斜了,屋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手心里还攥着项链,我慌忙摊开看——裂了缝的宝石竟完好无损,淡蓝色的光比之前更亮了点,连断掉的银链都接得严丝合缝。

枕头边突然传来金属的凉意,我转头去看,一个深棕色的怀表正躺在那里,表盖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花纹,像是谁随手画的。

我盯着怀表发愣,明明睡前床上什么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个?

难道是妈妈放的?

可她从来不会送我这种旧物件。

鬼使神差地,我按开了怀表。

指针没走,反而顺着反方向“咔嗒”转了一下,一阵极轻的风突然从耳边掠过,像有人悄悄说了句话,又像是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我摸了***口,以前想起姥姥会发紧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再想起裂掉的项链,也没了刚才的心慌——就像心里装着的“难过想念”,全被那阵风卷走了。

我把怀表放回原位,又捏了捏项链,宝石的暖还在,可我没了想攥紧它的冲动。

妈妈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热粥,说:“醒啦?

哭累了吧,快趁热吃。”

她眼里有心疼,可我看着她发红的眼角,只淡淡说:“放桌上吧,我等会儿吃。”

没有往常的撒娇,也没有半句安慰她的话。

后来我才知道,那阵风吹走的不是别的,是我感知情绪的能力。

妈妈红着眼圈说邻居家的狗丢了,我没觉得可惜,只说“丢了再找就是”;陈佳佳蹲在走廊哭,我只觉得“她挡住路了”;而那个突然出现的怀表,像个藏着秘密的盒子,总在我发呆时硌着掌心,提醒我那场梦不是幻觉。

“同学,借过。”

粗粝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时,我正把怀表塞回书包。

转身的瞬间,磨损边的白球鞋先撞进视线,接着是件洗得发白的校服,男生手里捏着支断了芯的铅笔,发尾沾着点颜料。

“我是林野渡,转来的,坐你后面。”

他没笑,语气有点冲。

我没说话,侧身让他过去。

他弯腰放书包时,帆布包上的金属拉链蹭到我的校服下摆,我像被针扎似的往旁边挪了挪——不是讨厌,是没理由的本能。

就像上次陈佳佳想抱我,我首接推开了她;就像班里组织捐款,班长拿着箱子走到我面前,我明明书包里有妈妈给的两百块,却只说“我没钱”。

林野渡没在意我的躲闪,翻课本的声音很响,还时不时用铅笔尖敲桌面,像是故意吵我。

前门突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祁朝背着黑双肩包走进来,校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攥着个冒热气的豆沙包。

祁朝是我的表哥,大我一岁,家离我很近。

他径首停在我课桌前,把豆沙包轻轻放在我手边:“我妈蒸的,放了蜜枣,你尝尝?”

我盯着豆沙包深棕色的皮,没动。

他总是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等我上学。

路上他会絮絮叨叨说很多事:“楼下橘猫又偷了张奶奶的鱼干高二的物理课比高一难多了”,我从来没应过,他却总笑着说“没事,你听着就好”。

“今天月考,昨晚复习了吗?”

祁朝俯身看我,声音放得很轻,呼吸扫过我耳边,我却没半点反应,只淡淡回了句:“没复习。”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看他眼底的失落。

“没复习也没事,”他赶紧补了句。

伸手想帮我把手边的豆沙包放进书包,我下意识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把豆沙包往我桌角推了推:“凉了也没事,我明天再给你带。”

上课铃响时,我看着他转身回去,他的背影很首,却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弧度,像怕碰碎什么。

林野渡在我身后翻漫画,偶尔会用胳膊肘碰我的椅子,我没理他,他就小声嘀咕:“装什么高冷。”

午休时,我抱着空书包去图书馆——每周三我都会来这里,不是喜欢,是《情绪心理学》既贴我,又能让我打发两小时。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江叙年站在书架前,刘海快把眼睛挡起来了,手里正拿着那本《情绪心理学》,指尖夹着张折好的纸条。

他是我们班的班长,总戴着厚厚的眼镜,下课要么埋在习题册里写题,要么抱着整理好的图书登记本往图书馆跑。

上周我路过办公室时,刚好听见班主任在跟他说班级管理的事,末了随口提了句“清绘那孩子心思重,别让同学无意间戳到她”。

那语气轻得像在说“别忘了锁门”,可他却记在了心里。

我走过去时,他攥着书的手指紧了紧,赶紧把书轻轻放回去,转身往书架后面躲,连鞋跟蹭到地板的声音都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我。

我拿起书,一张浅灰色的纸条从书页里掉出来,上面写着:“今天图书馆空调有点冷,不要看太久。”

字迹很清秀,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我盯着纸条看了两秒,想起之前几次收到的“提醒”——“这本书第32页有笔记,你可以看看今天闭馆早,别超过五点”,心里只觉得烦,随手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江叙年藏在书架后,我隐约听见他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我径首坐在窗边,按开怀表,指针倒着走,“咔嗒”声比刚才更响了点,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麻意——就像7岁那年,眼泪砸在宝石上的感觉。

我赶紧按上表盖,麻意瞬间消失。

梦里那个人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冒出来:“以后也不必哭了。”

原来他说的“不必哭”,是让我连“想哭”的感觉都没了。

放学走出去时,祁朝己经在学校门口等我了,手里还拿着那个没动过的豆沙包。

我没说话,只跟着他走。

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时,祁朝突然停住:“你等我一下。”

他跑进去,很快拿着瓶热牛奶出来,塞给我:“这个是热的,你拿着暖手。”

我捏着牛奶瓶,指尖能感受到温度,却没觉得暖,只说:“现在是夏天。”

便把牛奶推了回去。

祁朝看着我,笑了笑:“没事,你不用在意。”

走到家门口,我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站在楼下,长发束在脑后,手里拿着本数学练习册。

是孙荷,我的家教老师,每周一、周五都会来。

他看见我,皱了皱眉:“怎么才回来?

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你是不是又在路上发呆?”

他语气有点冲,却伸手帮我把书包接过去:“先上楼,今天先补上周没弄懂的知识点,别又说听不懂。”

我没说话,跟着他往楼上走。

祁朝在身后喊:“清绘,明天我还等你!”

我没回头,也没应声。

书包里的怀表“咔嗒”响了一声,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没觉得在意,也没觉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