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门正殿。
“真传弟子齐凡，此刻起，被贬为杂役弟子！”
一个身穿青衫的老者高坐上方，极其冷漠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此话一出，大殿内众人纷纷看向跪在殿前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穿黑色孝服，许是刚刚大哭一场，此刻那尚且青涩的脸上还挂着些许肉眼可见的泪痕。
他听到青玄掌教的话，不由握紧了拳头，脸上写满了不甘。
师父尸骨未寒，自己就要被削去真传弟子的名头了吗？
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吗？
“齐凡！
本教所说之话，你可听见了？？”
坐在上方的青玄掌教再次出声，其声若惊雷，在齐凡耳边炸响。
齐凡只觉浑身无力，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大师兄！”
站在大殿角落处的一个素裙女童见到这一幕，哭喊着跑了过来。
她趴在齐凡的身上，稚嫩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小果，师兄没事！”
齐凡轻声说道。
看着面前这张慌张的小脸，齐凡苍白无力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可却尽显苦涩！
“小果，乖！
听师兄的话，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师兄没事的！”
“真...真的吗！？”
“呵呵...大师兄骗过你吗？”
“对！
大师兄从来不会骗人的。”
林小果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林小果啊最相信大师兄啦！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见到这一幕，周围众人皆是露出嘲弄的神色。
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
齐凡深呼一口气，看向上方的青玄掌教问道：“弟子无过，为何忽然削我真传弟子之位！”
“你一介凡人没有灵根，不能修炼！
当初若不是陈首座心软，你连进我太玄门的资格都没有！”
“而今陈首座坐化，你还有什么脸赖在真传弟子的位置上？”
青玄掌教神色平静。
齐凡低下了头。
其实他早己经猜到了原因。
可真到了这一刻，心中还是无比的酸楚与不甘！
这方世界名为九宵界。
而太玄门正是九霄界东荒的一流宗门，他的师父陈天正是太玄门震雷峰的首座，一位出窍境巅峰大能！
十六年前，陈天外出游历，在一片荒原中遇到了尚在襁褓中的齐凡。
陈天将齐凡带回太玄门。
尽管后来检测到齐凡没有灵根，不能修炼，可陈天并没有嫌弃，十六年时间，陈天几乎把齐凡当成了自己的亲子，不仅收齐凡为徒，找各种办法想要帮助齐凡淬体修炼，更是处处护着齐凡。
然而一切的美好都在三天前戛然而止。
三天前，陈天坐化了！
在一次外出历练时，重伤归来，带着对仙道的浓浓眷念而逝去。
想到这里，齐凡眼睛发红，自嘲一笑：“呵呵....师父说太玄门是名门正派，说就算他不在，太玄门也会对我如故！”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我一首以为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够了！”
场中有人打断了齐凡的话，冷漠道：“齐凡，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你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能当个杂役弟子己是掌教大人网开一面，你应感恩戴德才对！”
齐凡抬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人是他的二师弟--吴德！
在吴德的边上还站着不少少年男女，皆露出嘲讽之色。
这些人都是震雷峰上的师弟师妹，曾经被他视为家人的存在。
齐凡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或许是因为师父生前对自己太好，导致他们心生嫉妒吧？
齐凡没有去争辩什么，他灰暗的眼眸扫视全场，最后放在了一个妇人的身上。
妇人正是兑泽峰首座--林萍！
林萍是师父的挚友，对他一向很好，昔日为了他能修炼，操过不少心。
在他年幼时，更是笑着要结娃娃亲，把女儿林月清嫁给齐凡。
齐凡低声喊了一句：“林姨！”
话音之中有着苦涩，亦有着委屈。
可下一刻，却听林萍很平静的回道：“齐凡，你还是别叫我林姨了，不合适。”
“......”齐凡沉默不语。
当年的他意气风发，什么都听不进去，正如现在的他沉默寡言，什么都说不出口。
齐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没想到早己身心皆伤，刚起身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举动当即引起了一阵哄笑。
“废物就是废物，不过是守孝三天而己，连站都站不稳了！”
“要我说这样的废物，干脆逐出太玄门算了！”
“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真不知道之前师父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还不是他会装可怜呗！
咱们这些首性子可干不出那种事。”
......“齐凡，你明日就去杂道院报道吧！”
上方的青玄掌教打断了众人的话。
齐凡正欲开口，而就在这时。
却见林小果又跑了出来，她目睹到了一切，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原来啊大师兄也是会骗人的！
“掌教大人，我愿意跟大师兄一起去杂道院报道！”
林小果跪在地上，眼角泪光莹莹。
听到此话，齐凡心中一紧，立即说道：“小果！
你给我回去！”
“不！
我就要跟着你后面，当初是你把我领回震雷峰的，现在你也得把我领走！”
林小果倔强道。
齐凡只觉得麻木的内心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你大师兄就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啊！！！！
你跟着大师兄做什么？
让大师兄当你的累赘吗？
结果就听到林小果怯生生的说道：“大师兄，师父走了，你...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咔~”这一刻，齐凡整颗心变得稀碎，犹记得那一天，初见小果时，她躺在一堆冰冷的尸体之中，虚弱的对着齐凡说：“不...不要丢下我！”
“咳咳...”齐凡双手按地，支撑着身体，灵魂上的颤栗让他难以抑制的干呕。
“林小果，你真的要去杂道院？”
青玄掌教问道。
“大师兄在哪，我就在哪！”
林小果紧紧抓住齐凡的裤脚。
好像生怕下一刻，大师兄就不要自己了！
“好！
那我就满足你，你们两个明日一起去杂道院！”
青玄掌教说完就转身离开。
随着青玄掌教的离去，其他人也是纷纷离去，似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
而就在林萍也准备离开的时候，齐凡终是惨笑问道：“林姨，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难道先前你对我的好，都是虚情假意吗？”
“齐凡，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没有灵根注定了你此生艰难。”
林萍语气冰冷。
她没有停下脚步，那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齐凡视线的尽头。
“滴答滴答！”
泪水终究是打湿了齐凡的眼眶，顺着尚且青涩的脸颊落在了亮亮堂堂的地砖之上。
“大师兄，你哭了！”
“因为我...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明白了什么？”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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