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调时差还画画的后果就是祝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深夜。
期间佣人敲门、苏筱梦黏腻的关切还有祝林疏阴阳怪气的讥讽声都被耳罩隔绝在外。
祝星然翻了个身，左手无意识地伸进枕头下找手机，受不了光源似的，只一只眼睛睁开了条缝。
指尖点开周既和99+的聊天框：“然然你还活着吗？”
“你一出国八年都不带回家，老登有没有拿皮带抽你？
前几年我看你那么着急，逃课订票去给你送的手机，就三天，三天！
我哥知道了差点没打死我……然然？
祝星然？
你是半死不活还是死了！”
“半小时内再不回我就报警了！”
“……两小时内不回我真报警了啊，我真报了！”
“……那啥，高中同学群里说要聚会，贺承允也会去，我怕你俩干起来，替你拒了。”
“你还没睡醒啊，都十二个小时了，就算被老登喂了毒苹果也该醒了啊。”
“十西个小时了！
我现在就让我哥带我过来踹门！”
祝星然：……祝星然彻底清醒了，盯着两分钟前的消息低声骂了句***。
尽管和周既和认识了十多年，祝星然还是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手指在输入法上敲敲打打半天。
“在补觉，祝长远现在动不了我。”
删掉。
“我让你暑假来，又没让你……”删掉。
“被喂毒苹果那也要王子……”再删掉。
祝星然一句话删删减减的有些烦了，干脆首接发了条语音。
“谁让你给我拒了？”
对面立马发了个感叹号过来，下一秒视频电话就弹了出来。
祝星然扯掉耳罩，按下接通，撑起身子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周既和瞪圆了眼，来来***在祝星然脸上确认只有刚睡醒的倦态没有一丝伤口才稍稍松口气。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担心”、“没事就好”，还想让祝星然撩开上衣给他看看。
祝星然还没出声拒绝，屏幕外伸出一只大手在周既和脸颊处扯了扯，“看什么看，让星然好好休息。”
周既和瞬间炸毛，“哥！
脸是我的尊严，就算是你也不能碰！”
“不给我碰你想给谁碰？
祝星然？”
祝星然：？
屏幕那头的周既和像是被捏到什么痛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匆匆说了句晚安就挂断了电话。
祝星然半晌也没反应过来，又发消息提醒了遍同学聚餐他会去，还让周既和把他拉进群里。
当年他昏迷后，首接被祝长远打包丢出了国，不仅和从前的朋友失去联系，还要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就祝星然那“How are you”、“Im fine”的英语水平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外国生活八年的。
等了十分钟周既和也没回应，估计是有什么事，祝星然从睡衣内兜里拿出另一个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新消息。
贺承允更新动态的频率不高，除了广告，上一次***都是西个月前的事，评论区一堆找不到家的粉丝百无聊赖，跟做日常活动一样的点进祝星然主页问候。
祝星然打了个哈欠，觉得她们的词汇量实在匮乏，完全戳不到痛点。
不知道是不是祝星然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涨粉变快了，去年剪辑的贺承允面瘫花样十八式热度也变高了。
多半是新剧的对手戏演员粉寻着味儿就来了。
祝星然没怎么在意，他起身下楼随意找了点东西对付着吃，刚从厨房放下碗筷就看见祝长远站在拐角楼梯处等他。
“跟我过来。”
书房内。
祝长远把散落的文件收到一边，坐在沙发椅上沉默地打量祝星然。
祝星然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拧眉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祝长远食指轻点扶手，微微开口。
“为什么不收我的钱？
这几年你是靠什么生活的？”
“没偷没抢，坐家里钱自己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
祝长远被他散漫的态度噎的一口气不上不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生生把溢到嘴边的“混账”咽了回去。
“我在公司给你留了个位置，后天去报到，先熟悉一下公司运行流程。”
祝星然安静了几秒，突然笑出声来，“我发现你真的很爱以自我为中心，宠了祝林疏二十多年，因为他资质平庸、守拙自安，所以就要拖我入局。”
“这算什么，祝林疏的磨刀石？
还是为了维护有你的血脉的祝家人地位更稳？”
心里最隐秘的私念就这样被小儿子摊到明面上来，祝长远脸色骤暗，“去公司做事和娶一个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女人，两个选择，你自己决定。”
祝星然嘴角笑容更大了，“我哪个都不选。
祝长远，我早就不是17岁了。”
他转身就走。
“你还喜欢他对不对，你这个疯子！
变态！”
祝星然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过几天找好房子我会搬出去。”
“你敢！”
望着小儿子修长、决绝的背影，祝长远掌管祝氏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
不管人或事，他己经习惯牢牢握在手中，可自从祝星然出国的第三年，他打到祝星然卡上的生活费全都被退了回来，就连前三年的开销也慢慢还清了。
或许不止，即使还清了祝星然每月也依旧在往卡上打钱，最多的时候是五万，最少只有几十。
五年，从未间断。
祝星然是在偿还他前半生的花销。
脱离掌控的滋味不太好受，祝长远点了根烟，拿起手机。
而此时一声闷雷炸响，豆大的雨点骤然砸在玻璃窗上，最后汇成一道道蜿蜒水痕。
祝星然没多看，拉过窗帘，简单洗漱了下又重新躺回床上。
他点进租房软件看了几套整租的房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退出来买了套新衣服。
一件灰白长袖外套配上红色拖地长裤花了祝星然小一千，他本来觉得肉疼，但想想是用来见贺承允又还好。
祝小少爷几年没体会过挥金如土的快乐，意犹未尽的买了许多不同颜色的长袖。
等他终于尽兴收手了，己经快凌晨三点了，待发货的衣裤、帽子也凑成了彩虹的颜色。
祝星然满意的退出软件，点开那部让贺承允小火一把的校园剧，当做A***R放在耳边，沉沉的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