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as伊莱亚斯:因果微光初生时暴雨倾盆而下,如密集的子弹般狠狠地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仿佛要将这处藏在废墟后的临时诊所彻底掀翻。
母亲艾莲娜紧紧地攥着那张破旧的床单,她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额角的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顺着发梢滴落,浸湿了她的衣领。
然而,她的视线却始终死死地盯着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窗外的夜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红色,就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艾莲娜知道,那是红色因果线在云层后涌动的痕迹。
这些因果线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也是她躲在这里的原因。
“深呼吸,夫人,孩子快出来了。”
接生的老妇人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声音略微有些发颤,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剪刀,那剪刀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老妇人的目光紧盯着产妇,眼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焦虑。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安慰道:“夫人,您再坚持一下,再用点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产妇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滑落,她紧咬着牙关,双手紧紧抓住床边的被褥,用尽全身的力气。
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痛苦的***,那声音在这寂静的产房里回荡,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艾莲娜咬着牙,指尖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丈夫为了护她逃出圣骸会的搜捕,被红色因果线缠上,最后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出口。
她怀里还揣着丈夫留下的“守因者”徽章,冰凉的金属硌着胸口,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她必须活着,必须让孩子活着,这是她对丈夫唯一的承诺。
一声微弱的啼哭突然划破雨幕。
老妇人惊喜地低呼,用干净的布裹住刚出生的婴儿,递到艾莲娜面前:“是个男孩,很健康,你看他的眼睛,多亮。”
艾莲娜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婴儿柔软的脸颊,突然顿住——婴儿的左腕上,竟缠着一缕淡红的微光,像极了那些缠绕在废墟里的因果线,却又比那些线更温和,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点。
老妇人也看到了,脸色瞬间发白:“这……这是因果线?
怎么会出现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艾莲娜的心沉了下去,却还是把婴儿紧紧抱在怀里。
她轻轻摸着那缕淡红微光,突然想起丈夫曾说过的话:“有些人生来就和因果线有羁绊,不是诅咒,是使命。”
她低头看着婴儿闭着的眼睛,泪水落在他的额头上:“就叫你伊莱亚斯吧,Elias,是‘上帝的承诺’,妈妈会保护你,无论那些红色的线会带来什么。”
窗外的雨还没停,但婴儿的啼哭渐渐平稳下来,小拳头攥着艾莲娜的衣角,左腕的淡红微光也慢慢隐去,只在皮肤下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艾莲娜把丈夫的徽章放进婴儿的襁褓里,徽章的银光与那道淡红印记轻轻呼应,像是在完成一场跨越生死的约定。
她不知道,这缕初生时便相伴的因果微光,会让伊莱亚斯的人生注定与红色因果线纠缠——会让他成为圣骸会觊觎的“祭品”,也会让他在绝望中找到真正的守护之道;更不知道,多年后,这道曾被视为“异常”的微光,会成为照亮整个世界的希望之一。
艾莲娜把婴儿贴在胸口,用自己的体温裹住那团小小的、柔软的生命。
暴雨还在砸着铁皮屋顶,诊所的窗户漏进几缕带着潮气的风,却吹不散她怀里的暖意——婴儿的呼吸轻得像羽毛,拂过她的锁骨,每一次起伏都让她的心跟着软下来,连掌心因用力掐握留下的印子,都好像不那么疼了。
她低头凝视着伊莱亚斯的脸:细密的胎发贴在额头上,睫毛像两把小小的扇子,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连睡着时,小嘴角都微微抿着,像是在偷偷攥着什么甜美的梦。
刚才那缕缠在他左腕的淡红微光,此刻己经隐进皮肤里,只留下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印记,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再也寻不到之前的诡异,反倒透着几分温柔的宿命感。
艾莲娜的指尖轻轻拂过那道印记,动作轻得怕碰碎什么。
她想起丈夫还在时,曾指着夜空里偶尔闪过的蓝色微光说:“那是守因者在净化因果线,等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能看见干净的天空,能在没有红色线的巷子里跑。”
那时她总笑着点头,以为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来,从没想过,最后要靠自己抱着孩子,在废墟后的诊所里,迎接他的第一声啼哭。
“Elias,迎接你与世界的第一次相遇。”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经历生产的沙哑,却裹着化不开的软意,“妈妈知道,这个世界不怎么好——天上飘着会伤人的红线,巷子里藏着看不见的危险,连你爸爸,都没能等到见你的那天。”
她把脸贴在伊莱亚斯的头顶,感受着那片柔软的胎发带来的触感,泪水无声地落在襁褓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却没敢弄湿孩子的皮肤:“可妈妈会努力的。
我会把你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会学着辨认那些危险的红线,会给你烤你爸爸最爱的麦饼,会教你画‘Ω’符号,告诉你那是安全的信号。”
里的婴儿像是听懂了,小手动了动,无意识地攥住了她垂在襁褓边的衣角,攥得很紧,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艾莲娜的心猛地一揪,又立刻被巨大的暖意填满——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满是红色因果线的黑暗里,唯一能实实在在攥在手里的东西,是废墟砖石缝里钻出来的第一朵花,哪怕花瓣还沾着尘土,却己经带着要开花的劲儿。
“妈妈不奢求你以后多厉害,不盼着你能斩断多少红线。”
她轻轻拍着伊莱亚斯的背,哼起丈夫以前常哼的不成调的歌谣,声音越来越温柔,“只期望你能幸福地诞生,能好好地长大——能吃到热乎的面包,能在阳光下跑,能遇见不用躲躲藏藏的朋友,能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离别’。”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边甚至透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艾莲娜抱着伊莱亚斯,慢慢走到窗边,看着那缕微光一点点漫过废墟的屋顶,落在诊所的窗台上。
她低头看着怀里呼吸平稳的孩子,左腕那道浅印在微光里似乎又亮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期望。
“你看,天快亮了。”
她轻声说,“以后,妈妈会陪着你,等更多的天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