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天上!”
我停下脚步,指着教学楼上方的天空。那里,一行瀑布般的绿色代码流一闪而过,由无数“0”和“1”组成,快得像视网膜上的残影。
我身旁的胖子室友张伟,正埋头看着手机,闻言懒洋洋地抬起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半天,只看到几朵被风吹散的白云。
“看什么?看云?”张伟一脸莫名其妙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整天神神叨叨的。”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天空,心脏狂跳。
那绝对不是幻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苏晓晓的母亲打来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小默,晓晓她……她出事了!在迎新晚会上被舞台灯砸了,刚送到医院!”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代码,什么幻觉,全都被抛在了脑后。我拔腿就往校医院的方向狂奔。
然而,从这一刻起,世界,在我的视野里彻底疯了。
我跑过篮球场,一个正在跳投的同学和他手里的篮球,竟然在空中卡顿了整整一秒。
就像视频播放器被按下了暂停键,万物静止,然后又突兀地继续。那画面诡异得令人心头发毛。
我为了抄近路冲进食堂,那个永远笑眯眯的打饭阿姨,此刻顶着一张僵硬的笑脸。
她用毫无波动的语调机械地重复:“同学,要打饭吗?同学,要打饭吗?同学,要打饭吗?”
一位德高望重的退休老教授拄着拐杖从我身边走过,他的头顶上,赫然飘着一串我能看懂的半透明字符:老旧NPC模型,行为逻辑加载中...Loading...
这个世界,就像一部BUG频出的劣质游戏,而我,正狂奔在这些触目惊心的BUG之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晓晓!
我冲到急诊室外,看到苏晓晓的母亲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阿姨,晓晓怎么样了?”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但她醒来后就有点不对劲,医生说不能***她。”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推开那扇病房的门,看到苏晓晓正坐在窗边。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晓晓,我来了。”我试着放轻声音,怕惊扰了她。
她机械地转过头,那张我看了十几年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生动表情。
“程序正常,感谢您的探视。”她的声音平淡得像一段合成语音。
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晓晓,你说什么?我是陈默!你不认识我了?”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弱的数据流闪过,像是在进行某种内部检索和识别。
“身份已确认:陈默。权限等级:友善。”她顿了顿,继续用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补充,“检测到您的情绪波动过大,请保持安全距离,避免触发目标的应激反应。”
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我无法接受这一切。
我大步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咆哮着:“晓晓!你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警告:请勿进行非法肢体接触,可能导致程序核心紊乱。”她依旧是那副表情,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力道,试图推开我。
苏母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拉开:“小默!你干什么!我说了不能***她!”
“阿姨,她不对劲!她根本不是晓晓了!她像个机器人!”我指着苏晓晓,手都在发抖。
“你疯了!”苏母的眼圈红了,“医生说了她现在很脆弱,不能受***!你给我出去!”
我被推出了房间,厚重的木门在我面前“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不甘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阴魂不散的跟踪狂,每天都守在苏晓晓家的小区外。我发现她的生活变得像一段设定好的程序:七点起床,七点半早餐,八点到十二点***,分秒不差。
这天,我看到她独自走出了家门。她的步伐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每一步的距离都完全一样,机械地走向那个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红灯亮着,刺眼的数字正在倒数。
她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径直朝马路中间走去。
“晓晓!危险!”
我的瞳孔骤缩,大脑还未反应,身体已经本能地冲了出去。
一辆巨大的集装箱卡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如钢铁巨兽般冲来。
在将晓晓奋力推向人行道的瞬间,我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预想中的剧痛和骨骼碎裂声并未到来,我的整个视野被一片血红色的数据流覆盖。
视野的正中央,一行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文字,缓缓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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