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市场卷疯了,我反手租了套二楼老破小。对面就是全市最火的相亲公园,
我天天在阳台煮火锅、撸铁、弹吉他。中介笑我穷酸,红娘骂我搅局。
直到首富千金扛着行李箱敲响我的门:“听说你这儿是全市唯一不看户口本和工资条的地方?
”“嗯,”我拉开易拉罐,“但得会拌麻酱。”---卷?三十六度高温天,
建设西路的“鹊桥”相亲公园里,那才叫一个卷。槐树上挂着的不是叶子,
是密密麻麻的A4纸,上面印着年龄、学历、收入、房产、户口性质,
比人才市场的简历还详细。空气里黏糊糊的,汗味、香水味,还有爹妈们焦灼的叹气声,
混在一起,能闷死人。我,李默,二十九,本科,工资刚过万,没房没车,
老家县城一套房还挂着爹妈的名。搁这地界,属于被大妈们目光一扫就直接过滤的残次品。
“小李啊,不是阿姨说你,你这条件……啧,”穿红戴绿的王阿姨,
手里摇着印满俊男美女的扇子,嘴角撇得能挂油瓶,“现在好姑娘眼睛都毒得很,
你这种‘三无产品’,得加把劲啊!要不,阿姨这有个郊区姑娘,在电子厂上班,
就是年纪稍微大点,三十三,你看……”我看?我看个锤子。
我脸上堆起假笑:“谢谢王阿姨,我再努力努力,争取早日脱贫。”脱身出来,
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不是热的,是臊的,也是烦的。这地方,待一分钟都折寿。我抬头,
正好看见马路对面那栋灰扑扑的六层老楼,二楼有个阳台,空着,窗户旧得掉漆,
外面挂着几根光秃秃的晾衣竿。一个念头,像电光石火,劈中了我。一周后,
我成了那间二楼老破小的租客。中介小张签合同时,嘴角压不住的笑:“哥,
这房……性价比是挺高,就是吵了点,楼下是麻将馆,对面……嘿,你也知道。
”他大概觉得我穷疯了。我没解释。搬进来的第一天,我去旧货市场淘了张结实的旧桌子,
一把吉他大学社团混过,水平堪忧,又买了对哑铃。最大的投资,
是个电磁炉和一口鸳鸯锅。战役,在某个周六的傍晚打响。对面公园人声鼎沸,
大爷大妈们正为子女的终身大事吵得面红耳赤。我,淡定地在我的二楼阳台上,支开了桌子。
电磁炉通上电,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开始冒泡,牛油的辛辣香气混着菌菇汤底的鲜,
乘着晚风,袅袅婷婷地就往对面飘。我光着膀子身材一般,但贵在坦然,穿着大裤衩,
先把哑铃吭哧吭哧举了二十下,肌肉酸胀,汗珠滚落。然后坐下,抱起吉他,
开始折磨那几根弦,《童年》弹得磕磕绊绊,噪音级别堪比楼下麻将馆洗牌。最后,
才是重头戏。我夹起一片肥牛,在翻滚的红油里涮了涮,
蘸满麻酱香菜蒜泥香油调成的绝味蘸料,塞进嘴里,发出满足而夸张的叹息。我能感觉到,
对面公园靠近马路这一侧,有几道目光射了过来。起初是疑惑,然后是惊讶,最后,
变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老大爷停止了争吵,扶了扶老花镜往我这儿看。
有打扮精致的姑娘,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但又忍不住多瞄两眼。中介小张有次带客户路过,
仰头看见我,表情像生吞了只苍蝇。红娘王阿姨更是直接杀到楼下,叉着腰喊:“李默!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你这……你这成何体统!影响多不好!”我探出头,
手里还举着颗滚烫的鱼丸:“王阿姨,吃了吗?上来整点?”她气得一跺脚,走了。
我这套“二楼行为艺术”,成了相亲公园的一个异数,一个怪谈。有人骂我神经病,
有人笑我破罐破摔。但奇怪的是,每到周末,我阳台上的火锅味儿飘起的时候,
对面公园边缘,总会多出几个晃悠的年轻人。他们不像那些被父母押来的“主角”,
眼神里带着同样的疲惫和一点点……羡慕?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我甚至有了几个“云饭友”——隔着一百米,举杯示意,隔空碰一个。直到那天下午,
天色阴沉,预报有雨。我正收拾阳台,门铃响了。以为是送快递的,拉开门的瞬间,
我愣住了。门口站着的姑娘,个子高挑,简单的白色T恤配牛仔裤,
却遮不住那股子跟这老破小楼道格格不入的气场。她没化妆,头发随意扎着,
但眉眼间的精致和淡定,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最关键的是,
她脚边立着个巨大的行李箱,轮子上还沾着泥。“你好,”她开口,声音清亮,没什么起伏,
“我叫沈清澜。”沈清澜?这名字有点耳熟。她没等我反应,继续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直接得像把手术刀:“听说你这儿,是全市唯一不看户口本和工资条的地方?
”我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看着她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又瞥了眼她那价值不菲的行李箱,
脑子里闪过本地新闻财经版块上那个偶尔出现的姓氏。我靠?不是吧?我定了定神,
侧身让开一点,露出阳台上还没收起来的火锅桌,和屋里乱糟糟却生机勃勃的景象。“嗯,
”我弯腰从门边的纸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拉开,递给她,泡沫涌了出来,“但得会拌麻酱。
”沈清澜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像是阴天里忽然漏下的一缕阳光。
她没接啤酒,而是伸手,直接把我刚掰开的一次性筷子拿了过去,
目光投向屋里桌上那碗还没调好的麻酱。“蒜泥多点,谢谢。”她说。
我看着她熟练地接过筷子,目光精准地落在那碗还没搅匀的麻酱上,
心里那点不真实感“噗”一下,像肥皂泡似的破了。行,管她是不是首富千金,
到了我这二楼老破小,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首要任务就是搞定这碗蘸料。“蒜泥管够。
”我转身从厨房砧板上端过那个装满蒜末的小碗,又指了指桌上的香油、香菜末、辣椒油,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口味轻重,自己掌握。”沈清澜没客气,挽起T恤袖子,
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开始认真地调配起来。她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点笨拙,香油倒多了,
手忙脚乱地想用勺子舀回去些,但那副专注的神情,不像是在调一碗麻酱,
倒像是在实验室里处理什么精密数据。我靠在门框上,灌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带走了一丝暑气,也让我更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魔幻现实。窗外,对面公园的喧嚣隐隐传来,
更衬得我这小屋里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筷子碰碗的轻微声响,和她平稳的呼吸。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她突然开口,眼睛还盯着碗里逐渐融合的酱料。
“你想说自然会说。”我耸耸肩,“我这儿的规矩,不问出身,不问来路,
只问筷子功够不够硬。”她终于调好了那碗酱,用筷子尖蘸了点尝了尝,眉头微蹙,
似乎不太满意,又加了些盐,继续搅。“我逃婚出来的。”她说得轻描淡写,
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啤酒罐顿在嘴边:“……够直接的。”“家里安排的,
对方是世交的儿子,学历、家世、样貌,无可挑剔。”她放下筷子,抬头看我,眼神清亮,
“就像对面公园里那些A4纸上最顶配的选项。”“然后呢?”“然后我看了他三个月,
没找出一处错。连笑的时候露几颗牙,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标准。”她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丝嘲讽,“我觉得我像是在跟一个高级AI谈恋爱,或者说,
是在进行一场完美的商业并购尽职调查。
”我乐了:“所以你就跑我这‘残次品回收站’来了?”“差不多吧。”她居然也笑了笑,
那笑容让她整个人生动了不少,“我司机开车漫无目的绕城,我刷手机,
正好看到本地论坛有个热帖,标题是《震惊!相亲公园对面惊现神秘火锅侠,
专治各种精神内卷》,还附了张你光膀子弹吉他的模糊侧影。”我:“……” 网络时代,
真他娘的是把双刃剑。“我觉得挺有意思。”她目光扫过我乱糟糟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屋子,
落在阳台那口鸳鸯锅上,“就这儿了。至少,真实。”真实?我看看自己这狗窝,
再看看她那个能买下我半层楼的行李箱,这真实可真够昂贵的。“我这儿就一张床。
”我提醒她,指了指卧室那扇关着的门。“我睡沙发。”她接口极快,
指了指客厅那个我淘来的、弹簧可能都快蹦出来的旧沙发,“或者打地铺。房租我付双倍。
”“不是钱的问题……”我挠头。“三倍。”她眼睛都不眨。“……行吧。
”我屈服得毫无骨气。毕竟,楼下麻将馆的噪音和对面公园的焦虑,
确实需要点新鲜玩意儿来对冲一下。而且,首富千金给我当室友,
这经历说出去能吹一辈子——虽然大概率没人信。于是,沈清澜,
这位本市财经新闻里的传说人物,就这么在我这二楼老破小安营扎寨了。
她的行李箱像个哆啦A梦的口袋,
掏出了成套的真丝睡衣、高级护肤品、还有一台轻薄如纸的笔记本电脑。
这些东西跟我从拼多多买的塑料洗脸盆、超市促销的洗洁精摆在一起,画风诡异得令人发指。
她适应能力惊人。第二天早上,我被楼下麻将馆的洗牌声吵醒,揉着眼睛走出卧室,
发现她已经起来了,正对着我那个积了层油污的厨房燃气灶发呆。“这个……怎么开?
”她指着旋钮,一脸学术探究的表情。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示范:“往下压,逆时针拧,
听见‘哒’一声,火就来了。”她学得很认真,试了一次,成功了,蓝色的火苗窜起来,
她像是完成了个重大实验,松了口气。我们达成了诡异的默契。
我负责买菜、做饭主要是火锅、应付偶尔上门的房东和好奇的邻居。她负责……付钱,
以及在我被王阿姨电话骚扰时,用她那种冷静又带着无形压迫感的语气帮我回绝。“王阿姨,
李默近期不考虑相亲,谢谢您关心。”她对着我的手机,声音平和,却自带一种“此事已定,
无需再议”的气场。电话那头的王阿姨,居然破天荒地没多纠缠,
只是嘀咕了句“小伙子现在眼光高了嘛”就挂了。神奇。更神奇的是,
沈清澜似乎真的爱上了在阳台“观测”对面公园的活动。每到周末,
她会搬个小马扎坐在我旁边,一边涮着我买来的平价肥牛虾滑,一边点评:“看,
三点钟方向,那个穿格子衬衫的男生,十分钟内看了三次表,肢体语言僵硬,
大概率是被父母逼来的。”“哦,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表情太急切了,一直在主动搭话,
容易把对方吓跑。”“啧,又一对因为房产证名字谈崩的。”她像个冷静的人类学家,
观察着相亲公园这个奇特的社交样本。偶尔,她会拿出她那台昂贵的电脑,飞快地敲打几下,
不知道在记录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二楼阳台的火锅烟雾,
成了建设西路一道新的固定风景。我和沈清澜,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这片烟火气里,
居然找到了一种奇怪的平衡和平静。直到那天下午,
几个穿着黑西装、耳朵上别着空气耳麦的男人出现在楼下,抬头望着我的窗户,眼神锐利。
该来的,总会来。沈清澜正在阳台给一盆我快养死的绿萝浇水,看到楼下的人,动作顿住了,
脸色微微发白。我走到她身边,往下瞥了一眼。“找你的?”我问。她沉默了几秒,
点了点头:“我家的安保主管。”“阵仗不小。”我啧了一声,“要下去聊聊吗?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浇水壶,转身看我,眼神复杂:“李默,我……”我摆摆手,
打断她:“别整那套苦情剧台词。我这二楼,来去自由。你想走,我不拦着。你想留,
”我指了指楼下,“得先过了我这‘保安队长’这关——虽然我这队长,
可能连他们都打不过。”沈清澜看着我,眼里的紧张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她突然笑了,不是之前那种浅淡的礼貌微笑,而是带着点豁出去的明亮。“帮我个忙。
”她说。“什么?”“把火锅支上,味儿弄大点。”她指了指屋里,“最辣的那包底料,
全放了。”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负隅顽抗?
用火锅味儿做防御工事?“行。”我咧嘴一笑,“让你家保镖们也尝尝,什么叫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