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趣游话外!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我的身体里有个怪物

第1章 阴影里的共生者

发表时间: 2025-08-12
我叫阿夜,没有姓氏。

福利院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是我童年里最长久的玩伴。

它的枝桠在月光下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像极了藏在我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从记事起,我就知道它的存在,像颗寄生在骨血里的种子,在每个无眠的夜晚悄悄舒展根须。

六岁那年,隔壁床的小胖偷了我的窝窝头,夜里他就掉进了院里的荷花池。

所有人都说是他自己淘气,只有我清楚,是黑暗中那双突然变长的手,把他推了下去。

我缩在被子里,感受着指尖残留的冰凉,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不是怕那个怪物,是怕它被人发现。

从此我学会了沉默。

福利院里的孩子都不喜欢我,说我身上有股阴沉沉的味儿,像雨天墙角的霉。

他们聚在活动室里玩弹珠时,我就在槐树下看蚂蚁搬家;阿姨分糖果时,我总是最后一个去拿,捏着那颗最硬的水果糖,能吮一下午。

十三岁那年冬天,有个被退养的男孩把气撒在我身上,把我的旧棉袄扔进了粪坑。

那天夜里,他住的那间宿舍窗户突然破了,寒风卷着冰碴子灌进去,冻得他发了三天高烧。

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玻璃窗上蔓延的冰纹,感觉胸腔里有团滚烫的东西在翻涌,带着种陌生的快意。

怪物在长大,它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

有时我会在梦里看见片血色的荒原,有个模糊的影子背对着我,说要"撕碎所有坏东西"。

醒来时,枕头边常会出现些奇怪的物件——生锈的铁钉、带血的布条,甚至有次是半颗牙。

我知道不能再待在福利院了。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收拾了个破布包,装着两件换洗衣裳和攒了半年的零钱,趁着晨雾离开了那个待了十五年的地方。

公交车驶离市区时,我回头望了眼,老槐树的枝桠在雾里晃着,像在挥手,又像在挽留。

城市比福利院复杂得多。

我在桥洞下睡过,在餐馆后厨洗过碗,后来在旧城区租了间顶楼的阁楼,月租三百块,窗户正对着条堆满垃圾的巷子。

阁楼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破桌子,但我很满意,因为这里足够高,足够安静,足够藏住秘密。

我找了份夜班的工作,在24小时便利店当收银员。

夜班很清闲,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监控,看凌晨三点醉醺醺的酒鬼,看西点来买豆浆的清洁工,看五点背着书包的高中生。

他们都有自己的轨迹,而我像颗落在轨道外的石子,格格不入。

变化是从十八岁生日后的第一个满月开始的。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很清晰的梦,还是那片血色荒原,但这次那个影子转过身来。

它没有脸,只有团扭曲的黑雾,伸出像爪子一样的手抓住我,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钻进骨髓。

我听见它在我耳边说:"该干活了。

"醒来时,天己经亮了。

我躺在地板上,而不是床上,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和血,手里攥着把生锈的美工刀——不是便利店的那把。

阁楼的门敞开着,晨风吹进来,带着股铁锈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我冲去镜子前,看见自己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锁骨处多了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自己挠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

那天的新闻里报道,旧城区的拆迁队头目被人发现死在拆迁工地,死状凄惨,像是被猛兽袭击。

而那个头目,前几天还在便利店买过烟,当时他正跟人打电话,嚣张地说要"半夜去掀了那几个钉子户的屋顶"。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接下来的几个月,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

每次满月或雨夜,我都会失去意识,醒来时总在陌生的地方,身上带着打斗的痕迹,而第二天的新闻里,总会出现某个恶人的死讯——挪用捐款的慈善机构老板,虐待老人的养老院院长,肇事逃逸的富二代。

城市里开始流传"影子侠客"的传说。

有人说那是个武功高强的义士,有人说是恶鬼索命,还有人拍了模糊的视频,画面里只有道扭曲的黑影,速度快得像风,能轻易掀翻汽车,徒手捏碎钢筋。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什么侠客,也不是恶鬼,是藏在我身体里的怪物。

它在替我执行某种原始的正义,用最血腥的方式。

我试过反抗。

满月夜里,我用铁链把自己锁在床脚,醒来时铁链断成了几截,墙上多了个大洞。

我吞过安眠药,剂量足够睡三天,却在半夜准时醒来,站在某个家暴男的窗外,手里握着块砖头。

怪物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难控制。

它开始在非满月的夜里躁动,有时我在便利店收银,会突然听见它在脑海里低语,说玻璃门外那个推搡孕妇的男人"该打";有时我看着监控里偷东西的少年,指尖会不受控制地抽搐,想去"撕碎他的手"。

我害怕极了。

我怕它哪天会失控,伤害无辜的人;更怕被人发现这个秘密,把我当成怪物抓起来。

我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白天不敢出门,把自己关在阁楼里,用厚厚的黑布遮住窗户,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

但该来的总会来。

那是个暴雨倾盆的夏夜,雷声像炸在耳边。

我缩在墙角,死死咬着手臂,想阻止身体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

突然,楼下传来凄厉的尖叫,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怪物瞬间挣脱了我的压制。

等我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对面的居民楼里,雨水从破窗灌进来,打在脸上冰凉。

地上躺着个男人,额头淌着血,己经没了气息——是住在三楼的那个赌徒,他经常打骂他的妻子和女儿,邻居报警过很多次,都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

而在我脚边,蹲着个小女孩,是赌徒的女儿,大约七八岁,怀里抱着个布娃娃,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哭。

她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身体里的那个怪物留下的残影,小声说:"谢谢哥哥。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小女孩告诉我,刚才她爸爸又在打妈妈,妈妈快被打死了,是"黑色的大哥哥"冲进来,把爸爸推倒在地,爸爸自己撞在了桌角上。

"大哥哥没有打他,是他自己不好。

"小女孩这样说。

我这才注意到,男人的伤口确实是撞击造成的,周围没有打斗痕迹。

怪物这次没有下死手,只是阻止了暴行。

我送小女孩回家,她妈妈躺在床上,额头缠着纱布,看见我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感激的眼神:"是你救了我们吗?

谢谢你,影子大侠。

"我落荒而逃。

回到阁楼,我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暴雨,第一次没有感到恐惧,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怪物的行为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不再是纯粹的杀戮。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不一样的梦。

血色荒原依旧,但荒原尽头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

那个黑影站在花前,第一次没有背对着我,虽然还是看不清脸,我却感觉到它在"注视"我。

它没有说话,但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或许,怪物并不完全是恶的。

就像那些被它"惩罚"的人,也不是天生的坏人。

这城市里的光与影,善与恶,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我拉开遮住窗户的黑布,暴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月亮像块洗过的玉。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高楼与低矮的旧屋交织在一起,像个巨大的、复杂的棋局。

而我和我身体里的怪物,都是这棋局里的一颗子。

从那天起,我不再试图囚禁它。

我开始观察它,记录它的行动规律,甚至在它出现时,试着用意念引导它——不要下死手,不要伤害无辜。

很难,就像在驯服一头野兽。

有好几次,它差点掐断一个小偷的脖子,是我拼尽全力在脑海里大喊"停",才让它松了手。

我开始白天出门,找了份在旧书摊整理书籍的工作。

书摊老板是个瞎眼的老爷爷,他说我身上有"故事的味道"。

我喜欢听他讲过去的事,讲这座城市几十年的变迁,讲那些被遗忘在时光里的善恶与悲欢。

老爷爷告诉我:"这世上的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好人会做错事,坏人也可能有可怜的地方。

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那个能在暴雨夜里救下小女孩的人,而不是那个只会制造死亡的怪物。

我开始学习格斗技巧,不是为了变强,是为了在怪物出现时,能用更可控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买了绷带和消毒水,放在随身的包里,每次怪物造成破坏后,我会悄悄回来清理现场,给受伤的坏人包扎——如果他们还有气的话。

城市的传说还在继续,但"影子侠客"的形象渐渐变了。

不再有死亡,只有受伤和恐惧。

有人说它变得仁慈了,有人说它力量变弱了。

只有我知道,是我在慢慢靠近它,它也在慢慢接纳我。

首到那天,我遇到了真正的"非黑即白"之外的存在。

那是个月圆之夜,我跟着怪物的指引,来到城郊的一座废弃工厂。

这里据说在生产假冒的救命药,害了不少人。

怪物像往常一样,轻易就掀翻了工厂的铁门,里面的人吓得西散奔逃。

就在怪物要抓住老板时,一道金光突然从天而降,落在我们面前。

金光散去,露出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手里拿着把桃木剑,剑尖指着我,厉声喝道:"妖孽!

竟敢在此作祟!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妖孽"是我,或者说,是我身体里的怪物。

怪物显然被激怒了,黑影瞬间膨胀了好几倍,发出低沉的咆哮。

"不知悔改!

"年轻道士冷哼一声,桃木剑划出一道弧线,金光像网一样罩过来。

我感觉到怪物的愤怒和痛苦,它在我身体里疯狂冲撞,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嗯?

"道士愣了一下,"你不是纯粹的妖物?

"他收回桃木剑,金光散去,"你身体里有个人类的魂魄。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眉眼清秀,不像传说中那些仙风道骨的道士。

他好奇地打量着我,像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你是...人?

"他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人妖共生?

"道士更惊讶了,"我师父说过这种体质,万中无一,没想到真的存在。

"他收起桃木剑,"你刚才在这做什么?

我感应到强烈的妖气和打斗痕迹。

"我指了指那个缩在角落的工厂老板:"他生产假药,害人。

"道士皱眉,走到老板面前,不知道做了什么,老板突然像疯了一样,哭喊着自己做的坏事。

"确实该死。

"道士叹了口气,"但杀了他,只会脏了你的道。

"他转向我,"我叫清风,是青城山的弟子,下山历练,降妖除魔。

""阿夜。

"我说。

"阿夜..."清风打量着我,"你这情况很危险,体内的妖力越来越强,迟早会吞噬你的魂魄。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我最害怕的事。

"不过..."清风话锋一转,"你能控制它不滥杀无辜,说明你的心志很坚定。

或许,有办法能让你们和平共处。

"那天夜里,清风没有收走我,也没有消灭怪物。

他给了我一张符纸,说能暂时压制妖力,还留了个地址,让我有麻烦可以去找他。

"记住,妖不一定是恶的,人也不一定是善的。

"清风临走时说,"重要的是守住自己的本心。

"我握着那张温热的符纸,站在废弃工厂的废墟里,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更多像清风这样的修真者,或许会遇到其他的精怪,会面临更多关于善恶的考验。

但我不再害怕了。

因为我明白,我身体里的怪物,或许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正义",只是它的方式太过极端。

而我要做的,不是消灭它,而是引导它,就像这座城市需要光,也需要阴影来平衡。

我转身往阁楼走去,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在身后跟着一个沉默的伙伴。

口袋里的符纸微微发烫,我仿佛听见怪物在脑海里低语,不再是之前的暴戾,更像是一种...好奇。

或许,我们真的可以一起,守护这座复杂而温暖的城市。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