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角落那抹若隐若现的红光，并非陈砚的错觉。
他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触感粗糙如砂纸，那符号像是用某种特殊颜料绘制，在自然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唯有在柜台顶灯的首射下，才会透出一丝诡异的暗红，像凝固的血。
“阿砚，你发什么呆呢？”
石天凑过来，伸手就要去翻书，“不就是个破符号吗？
说不定是以前哪个藏书的人随手画的，跟咱们去秦岭有啥关系？”
陈砚下意识地把书往回拢了拢，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爷爷这辈子做事极为谨慎，线装书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处标记都有深意，绝不会让无关的痕迹留在上面。
他抬头看向石天，眉头微蹙：“这符号我以前从没见过，你看它的纹路。”
他指着符号边缘的曲线，那线条走势极怪，既不像篆书也不像金文，反而带着几分兽类爪痕的粗犷。
石天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哎！
这不是跟你家那半块青铜碎片上的纹路有点像吗？
就是更细点！”
陈砚的心猛地一沉。
青铜碎片、线装书、血色符号、秦岭的青铜盒……这些原本零散的线索，似乎正朝着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方向聚拢。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嘱托，似乎还藏着一丝恐惧——究竟是什么，能让一辈子沉稳的爷爷感到害怕？
“叮铃——”风铃再次响起，柳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简洁的冲锋衣，手里拎着两个黑色登山包，肩上还挎着一个测绘用的背包，显然是己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看到陈砚和石天围着线装书，她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那个血色符号上时，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柳飘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书，“我在段氏集团的古籍库里见过类似的符号，当时标注的是‘上古异兽图腾’，但具体对应哪种异兽，资料里没写。”
陈砚的呼吸顿了顿。
异兽？
他想起爷爷偶尔会提起的“秦岭深处有守护”，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的传说，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传说。
他看向柳飘：“段凌霄也在找这种符号？”
“不止。”
柳飘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摊在柜台上，“这是我从朋友那里拿到的施工队勘探图，你看这里——”她指着地图上秦岭深处的一个红点，“施工队挖到青铜盒的地方，正好在‘龙形地貌’的核心位置，也就是你家线装书里写的地方。
而且段凌霄昨天己经亲自去了秦岭，还带了不少装备，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工地视察。”
石天凑过来看地图，挠了挠头：“龙形地貌？
那地方是不是特危险啊？
我听说秦岭里好多地方都没开发，还有人说见过奇怪的动物……”陈砚没说话，目光落在地图上的红点，又想起爷爷说的“陈家三代人的命，不能白丢”。
他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失踪了，爷爷说是去秦岭找“东西”，再也没回来。
现在段凌霄也盯上了秦岭，他们要找的，到底是长生秘诀，还是别的什么？
“明天一早的高铁，我们现在收拾东西。”
陈砚站起身，把线装书和青铜碎片放进木盒，锁进柜台的保险柜里，“石天，你回家把你爸那套地质勘探工具带上，还有急救包。
柳飘，麻烦你再确认一下当地的向导，尽量找熟悉秦岭深处的人。”
“没问题！”
石天立刻应下来，转身就往外跑，“我现在就去！”
柳飘看着石天的背影，又看向陈砚，轻声说：“陈砚，你有没有想过，段凌霄可能比我们先找到青铜盒里的东西？
他的资源比我们多太多了。”
陈砚抬头看向柳飘，她的眼神里带着担忧，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知道柳飘说的是实话，但他没有退路——陈家三代人的秘密，父亲的失踪，爷爷的嘱托，都在秦岭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就算他先找到，我也要去。
我必须知道真相。”
柳飘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力帮你。
对了，我还带了这个。”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探测器，“以防万一，说不定能用到。”
陈砚接过探测器，指尖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心里却多了一丝暖意。
他知道，这趟秦岭之行绝不会轻松，甚至可能有危险，但有柳飘和石天在，他不是一个人。
当晚，陈砚把古董店的门窗锁好，回到二楼的住处。
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全是线装书里的血色符号、青铜盒、段凌霄的笑容。
他翻了个身，看向床头柜上爷爷的照片，照片里的爷爷笑得很慈祥，手里拿着一个肉夹馍。
“爷爷，爸，我要去秦岭了。”
陈砚轻声说，“我会找到真相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小心段凌霄，他要找的不是长生秘诀，是‘钥匙’——你家的青铜碎片，就是其中之一。”
陈砚猛地坐起身，盯着手机屏幕，心脏狂跳。
陌生号码是谁？
他们怎么知道青铜碎片在他手里？
还有“钥匙”——段凌霄要找的，竟然是钥匙？
那钥匙是用来打开什么的？
他立刻回拨那个号码，却提示“您拨打的号码己关机”。
他握着手机，手指微微发抖，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只潜伏的手，正悄悄伸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