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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08

开学那天,我看见所有人头顶都漂浮着名字。唯独他——陈星野,名字是烫金的。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得了种怪病:能看见他人灵魂的色彩。他光芒万丈,我灰暗如尘。

毕业典礼那晚,他竟走向角落里的我。我落荒而逃,留下一句无声的告别。十年后,

我成了画师,用色彩治愈他人的心灵。在画展上,听到他订婚的消息。调色盘上,

终于调出了那抹独属于他的金色。

---------------正文-----------------开学典礼那天,

阳光毒得像是要榨干人身上最后一丝水汽。我挤在礼堂后排,

被新浆洗过的、硬挺挺的校服领子磨着后颈。

空气里全是汗味、劣质香水和塑胶椅套被烘烤后散发的、难以言喻的化学气息。闷热粘稠,

几乎令人窒息。台上校长的发言嗡嗡作响,字句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就在我昏昏沉沉,几乎要随着这令人厌倦的嗡鸣坠入混沌时,

视野里猛地炸开一片刺目的光晕。我下意识地闭紧眼,再睁开时,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之上,突然凭空漂浮起一个个半透明的名字。

前排那个梳着油亮分头的男生叫“李强”,旁边两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女生,

一个顶着“王思琪”,另一个是“张薇”。那些名字或端正或潦草,颜色也各不相同,

灰扑扑的、浅蓝的、微弱的粉色……如同廉价霓虹灯管拼凑出的潦草招牌,

在闷热的空气里无声地悬浮着。就在这片混沌黯淡的“名字海洋”中,

一道纯粹、锐利、仿佛蕴含着太阳本身热度的金光,毫无征兆地劈开了我的视野。

那光芒来自礼堂最前排的中心位置,灼得我眼睛生疼,几乎落下泪来。我眯起眼,

强忍着不适望过去。一个少年挺拔的背影闯入视野。他坐得笔直,肩线流畅而稳定,

在一片懒散歪斜的身影中,像一株笔直向光的树。阳光恰好穿过礼堂高窗的彩色玻璃,

在他干净利落的短发上投下几道跳跃的光斑。而他头顶悬浮着的名字,是三个烫金般的大字,

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熔化的黄金锻造而成,

流溢着纯粹、厚重、令人无法逼视的光华——陈星野。这三个字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沉沉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也仿佛直接烙进了我脑海最深处。

周围所有灰扑扑的名字瞬间失色、湮灭,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这三个字散发出的、灼热的金色光芒。那光带着一种无声的威严,

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昏沉与麻木。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又猛地松开,

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耳畔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震得整个胸腔都在共鸣。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稍一用力,那璀璨的金光就会被我呼出的浊气玷污、熄灭。

身体深处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这光芒粗暴地唤醒了,

又像是长久以来蒙在眼前的厚茧被瞬间烧穿。这感觉陌生、突兀,带着一种近乎灼伤的疼痛。

就在这时,陈星野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侧过头,朝后排的方向扫了一眼。

他的目光如同秋日晴空下澄澈的湖面,平静而辽远,似乎只是不经意地掠过拥挤的人群。

然而,就在那道目光即将触及我的瞬间,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我碾碎的恐慌猛地攫住了我。

我像一只受惊的鼬鼠,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礼堂里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地压在我的肩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敢极其缓慢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眼皮,

视线小心翼翼地越过前面晃动的人头缝隙,再次投向那个方向。金光依旧在那里,璀璨夺目,

纹丝不动。而陈星野,他已经重新转回头,专注地看向讲台,

只留下一个线条清晰、沐浴在柔和光晕中的侧影轮廓。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扫视,

连同我那惊惶的闪躲,都只是我意识恍惚间产生的错觉。直到开学典礼结束,

人群如开闸的潮水般涌向出口,我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走出礼堂,外面依旧是明晃晃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下意识地再次望向人群,那些漂浮的名字并未消失,依然如影随形地悬在每个人头顶,

构成一个光怪陆离、令人心神不宁的平行世界。一个女生从我身边匆匆跑过,带着一阵风。

她头顶的名字是明艳的“赵茜茜”,字体是活泼的玫红色,

边缘还跳跃着几颗细小的心形光点。她跑向不远处几个同样顶着鲜艳名字的女生,

她们的名字立刻像磁石般彼此吸引,散发出更明亮的光晕,笑声清脆地洒落一地。

我收回目光,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校服是崭新的,但此刻在我眼中,

它失去了原本的蓝色光泽,呈现出一种陈旧、疲惫的灰扑扑质感,皱巴巴地裹在身上,

像一团沾了灰尘的棉絮。而视线所及,***在外的双手皮肤,

竟也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毫无生气的灰白色,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

这就是我看到的自己。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寒意,无声无息地从脚底爬升上来,

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礼堂里那种被光芒灼伤的疼痛感再次清晰起来,只是这一次,

它不再是短暂的冲击,而是变成了一种缓慢、冰冷、持续不断的渗透。原来,

不是世界变了颜色。是我自己,被一层灰暗的壳,牢牢地包裹住了。

而那唯一能穿透这层灰暗、刺痛我眼睛的金色光芒,它的名字,叫陈星野。

--------------高中生活像一条被无形力量推动的传送带,平稳、单调,

日复一日地碾过。只是我的传送带上,永远蒙着一层无法擦拭的灰。陈星野,

那三个烫金的名字,成了我视野里唯一恒定的光源。

他理所当然地成为焦点——开学第一次月考,

年级第一的名字后面紧跟着他的名字;校篮球队选拔,他控球的身影流畅如猎豹,

轻松入选;学生会主席竞选,他站在台上,声音清朗,逻辑清晰,

头顶那三个金字的光芒仿佛也随着他的话语节奏轻轻起伏,吸引着全场目光,

理所当然地当选。他身边总是环绕着人,那些名字色彩各异、明艳活泼的男男女女,

他们头顶的光晕彼此交融,形成一个耀眼的小小星系,

而陈星野无疑是其中最明亮、最核心的恒星。而我,

是星系边缘一颗蒙尘的、冰冷的、不会发光的石头。我的“病”依旧如影随形。

我能清晰地看到物理老师头顶的名字是严谨的深蓝色,

边缘带着电路板般的细微闪光;同桌周晓薇的名字则是温和的淡绿色,

像春日刚抽芽的嫩叶;教室后排那几个总爱插科打诨的男生,

名字则呈现出一种躁动不安的橘红色,随着他们的哄笑忽明忽暗。

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向那个光源。在喧闹的课间,在安静的晚自习,

在拥挤的食堂。每一次,那璀璨的金光都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入我的眼睛,

带来一阵短暂却清晰的悸动,随即又被更深的灰暗淹没。一次数学测验后,试卷发下来。

鲜红的分数像一道丑陋的疤痕刻在卷首。我捏着试卷边缘,指节发白。

前排两个女生正兴奋地讨论着题目,她们头顶的名字散发着轻松愉悦的浅粉色光晕。

“最后那道大题好难啊,还好陈星野课间讲了下思路……”“就是!他讲得比老师还清楚!

”她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我下意识地侧过脸,目光投向陈星野的座位。

他正微微侧身,给旁边一个女生讲解着什么,修长的手指在草稿纸上点划,神情专注而耐心。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而他头顶的名字,

那烫金的光芒,在专注中显得更加纯粹、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又遥不可及的温暖。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涌上喉咙。我慌忙低下头,

视线死死盯住自己试卷上那个刺眼的分数。试卷粗糙的纸面在我眼中迅速褪色、泛灰,

连同那鲜红的分数,也变成了沉郁的暗红,像一块凝固的血痂。我用力咬着下唇,

几乎尝到一丝铁锈味,才勉强压住那股翻腾的情绪。在他耀眼的光芒之下,我这黯淡的分数,

连同我整个人,都显得如此卑微而可笑。

---------------图书馆靠窗的角落,是我最常蜷缩的茧。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学校那几棵枝繁叶茂的老梧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筛下来,在地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我摊开一本诗集,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陈星野独自坐在那里。

他面前摊着厚厚的竞赛习题集,微蹙着眉,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午后的阳光穿过高大的玻璃窗,慷慨地倾泻在他身上,将他发梢染成浅金色,

也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睫毛长长的阴影。他头顶的名字,那烫金的光芒,

在专注的宁静中流淌着,像一条无声的、温暖的金色河流。

整个角落都因为这光芒的存在而显得格外静谧、明亮。我像一个躲在阴影里的偷窥者,

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宁静和光明。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诗集上冰冷的铅字,

那些关于星辰、大海和遥不可及之爱的句子,此刻都染上了他名字的颜色。“陈星野!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隔壁班的文艺委员林薇,她顶着明丽如鸢尾花的紫色名字,

笑盈盈地走到他桌旁,手里拿着一张设计精美的海报,“校庆晚会的主持稿,

团委老师让你再帮忙润色一下结尾部分,说你的文笔最好了!”陈星野抬起头,

脸上露出温和得体的微笑。那笑容在他脸上漾开,仿佛连他头顶的金光也随之明亮了几分。

“好,放这儿吧,我待会儿看。”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质地。

林薇放下海报,又说了几句什么,才转身离开。她走过我桌旁时,

带来一阵淡淡的、好闻的栀子花香。我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上冰冷的书页。

一种冰冷的、沉重的物质,像湿透的棉絮,迅速填满了我的胸腔,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灰暗的指尖划过书页上冰冷的诗句:“我宁愿你见我如见虚空,

见我如见春山濠雨冗雾万重,也胜于见我苦厄,见我倥偬,

见我百世千劫隐痛……”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刺进我心里。是啊,我宁愿自己在他眼中,

是透明无形的虚空,是遥远模糊的山岚雾霭,也好过是此刻这样,

一个被灰暗笼罩、带着一身无法言说的苦厄和隐痛的、真实而卑微的存在。时间无声地流淌,

梧桐树的影子在图书馆光洁的地板上缓慢移动,拉长又缩短。我像个固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