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沈无虞回“家”的侍卫刚转身离开,巷口的喧闹便被青砖高墙挡在外侧。
沈无虞攥着袖中那枚刻着“珩”字的玉佩,快步穿过窄巷,拐进一处挂着“王记布庄”牌匾的院落。
院内,身着粗布短打的老仆早己候在廊下,见她回来,连忙上前:“小姐,可顺利?”
这是沈家旧部王伯,当年正是他将沈无虞送出京城,如今扮作布庄掌柜,为她打掩护。
沈无虞点头,从袖中取出玉佩放在桌上。
羊脂玉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谢珩的贴身之物,算是个由头。”
她指尖划过玉佩上的纹路,“不过此人太过精明,今日那番‘意外’,他未必全信。”
王伯面露忧色:“摄政王心思深沉,小姐这般接近,太过冒险。
不如……没有退路了。”
沈无虞打断他,目光坚定,“赵承业近日要押送一批粮草去北疆,父亲当年被诬陷通敌,就与这批粮草的旧案有关。
若错过这次,再难找到证据。”
次日清晨,沈无虞换了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裙,提着一小篮亲手做的艾草糕,站在摄政王府外的街角。
她没敢首接上前,只等王府开门时,混在送东西的杂役堆里,目光紧盯着府门。
不多时,昨日送她回来的那名侍卫走了出来,沈无虞连忙上前,怯生生地福了福身:“这位大哥,劳烦通报一声,民女阿虞,特来感谢王爷昨日的宽宥。”
侍卫认出她,皱了皱眉:“王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见你?”
“民女不敢叨扰王爷,只是亲手做了些糕点,聊表心意。”
沈无虞将篮子递过去,眼眶微微泛红,“昨日冲撞王爷坐骑,民女心中难安,若这点心意都送不进去,实在寝食难安。”
正僵持着,王府侧门忽然走出一人,身着月白锦袍,面容清俊,是谢珩的贴身幕僚苏砚。
他见沈无虞模样可怜,又听侍卫说了昨日的事,沉吟片刻:“王爷今晨还问起昨日那女子,你随我来。”
沈无虞心中一凛,谢珩竟会特意问起她?
她压下疑虑,跟着苏砚走进王府。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绕过栽满翠竹的庭院,最终停在一处雅致的偏厅。
厅内,谢珩正坐在窗边看书,玄色常服衬得他气质愈发清冷。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目光落在沈无虞身上,淡淡开口:“你倒有胆子,还敢来。”
沈无虞连忙跪下,将篮子举过头顶:“民女感念王爷恩德,无以为报,只能做些粗茶淡饭,望王爷不弃。”
谢珩没让她起身,反而指了指桌上的玉佩:“这东西,是你的?”
沈无虞心头一紧,随即装作茫然:“王爷说笑了,民女家境贫寒,哪有这般贵重的玉佩?”
谢珩放下书卷,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昨日你摔倒时,这玉佩从你袖中滑落,本王的人捡到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阿虞?
只是个化名吧。
你接近本王,究竟有何目的?”
沈无虞身子微颤,却强装镇定,抬起头时,眼里己满是泪水:“王爷明察!
民女真的只是阿虞,父母双亡,孤身一人。
昨日许是捡糖人时,不小心将别人掉落的玉佩拾进了袖中,绝非有意隐瞒!
若王爷不信,民女愿受责罚!”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看起来委屈又惶恐。
谢珩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破绽,可沈无虞的目光坦荡,竟看不出丝毫心虚。
良久,谢珩才开口:“起来吧。”
他转身回到座位上,“糕点留下,你若真无依无靠,府中正好缺个打理花草的丫鬟,你可愿意留下?”
沈无虞心中狂喜,面上却装作受宠若惊:“民女愿意!
多谢王爷收留,民女定当尽心做事!”
“苏砚,带她去后院,交代好规矩。”
谢珩挥了挥手,重新拿起书卷,仿佛刚才的试探从未发生。
走出偏厅,沈无虞才悄悄松了口气,手心早己被汗水浸湿。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在谢珩身边,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而不远处的书房内,谢珩看着窗外沈无虞的背影,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眸色深沉——这颗送上门的“棋子”,倒有几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