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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惊鸿一瞥

发表时间: 2025-10-05
垂花门檐角的铜铃还沾着晨露,风一吹便缀着细碎的响。

苏婉清刚走到门下设着的青石板上,便见两拨人正前后脚往里来,衣袂扫过阶前的兰草,带起缕极淡的香。

前头是安国公府的排场,西个青衣丫鬟捧着描金漆盒,簇拥着位锦衣少女 —— 正是嫡小姐林楚楚。

她今日穿了身胭脂红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裙角绣着的蝶翅沾了金线,走一步便似要振翅飞起来;头上梳着繁复的朝云近香髻,正中插着支赤金嵌红宝双鸾衔珠步摇,明珠随动作轻晃,撞出叮当作响的脆声。

人还没到跟前,娇软的声音先飘了过来:“可是我来迟了?

街上车马堵得紧,磨磨蹭蹭的,烦死人了。”

尾音拖得长,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娇贵,半点不见客气。

后头几步远,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靖王府的萧晴,婉清认得 —— 她跟姐姐婉如素来交好,性子活泛得像只小雀儿,此刻正凑在身边人耳边说着什么,眉眼弯得发亮。

另一个青年男子……婉清的目光刚扫过去,指尖便无意识地攥了攥帕角。

那人穿了件月白云纹锦袍,料子是上好的杭绸,日光底下泛着柔润的光;腰间系着条玉带,带扣是块羊脂白玉,雕着极简的云纹,不张扬,却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面容清俊,眉梢带着点疏朗的笑意,指尖漫不经心地碰了下腰间的玉佩,听萧晴说话时,目光软着,却不显半分轻佻。

不是靖王世子萧煜,还能是谁?

他竟真的来了。

虽说只是送妹妹,可这百花宴原是闺秀们的聚会,他一个外男踏进来,终究是有些突兀。

婉清心里转了两转,面上却半点没露,上前两步,先对着林楚楚屈膝见礼:“林姐姐来了,路上辛苦。

快请进吧,姐妹们都在园子里赏花呢。”

林楚楚的目光在婉清身上那件月白细布裙上打了个转 —— 裙上只绣了圈极淡的兰草纹,头上也只别了朵新鲜的白茉莉,素净得像池里的水。

她嘴角勾了勾,语气不咸不淡:“婉清妹妹今日这身倒是清爽。”

听不出是夸还是讽。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便越过婉清,首首落在后面的萧煜身上,脸上瞬间绽开明媚的笑,声音也甜了几分:“世子哥哥也来了?

可真是巧了。”

萧煜这才抬眼望过来,先对着林楚楚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随即落到苏婉清身上。

他的笑温和得很,却带着点疏疏的距离感,声音清润得像浸了泉水的玉:“舍妹顽劣,怕她路上出事,奉家母之命送她过来。

不便在此久留,这便告辞。”

婉清敛衽还礼,姿态从容:“世子言重了。

郡主肯来,本就是给我们添了光彩。”

她侧身让开道路,语气不卑不亢,“既己到了,何不入内稍坐片刻?

虽说园里都是女眷,可世子是送妹妹来的,坐一会儿喝杯茶再走,也不至失了礼数。”

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待客的规矩,又没显得过分热络,免得落人口实。

萧煜似乎沉吟了一瞬,还没开口,萧晴己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晃了晃:“哥哥,来都来了,坐会儿嘛!

婉如姐姐也在呢,你上次不是还说,她那幅《春山图》画得好?

正好可以问问她笔法呀。”

她性子跳脱,全然没觉得兄长在这满是闺秀的园子里有多不妥,只想着多留一会儿。

林楚楚也立刻接话,眼波往萧煜身上飘:“正是呢!

世子难得出来走动,何必急着走?

也让我们沾沾光,听听世子的雅见。”

话说得软,眼底却藏着几分期待 —— 她素来爱在人前显才学,今日有萧煜在,更想好好表现一番。

萧煜的目光往园里扫了圈 —— 亭台隐在花木间,曲桥绕着池面,不是那种一眼能望到头的开阔地,倒也不显局促。

他略点了点头:“如此,便叨扰片刻。”

婉清便引着几人往园子里走。

林楚楚刻意放缓了脚步,凑到萧煜身边,低声说着些什么,偶尔笑起来,鬓边的步摇晃得更欢。

萧煜神色依旧温和,应答却都简短,大多时候只是 “嗯是” 两句,没多话。

一行人刚进园子,便引来了不小的骚动。

亭子里坐着的小姐们都纷纷起身见礼,目光大多黏在萧煜身上 —— 他站在姹紫嫣红里,月白锦袍衬得身姿挺拔,眉眼清俊,任谁看了都会心头一动。

有几位小姐悄悄红了脸颊,凑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苏婉如也从亭中走了出来,先跟萧晴说了两句,再对着萧煜屈膝见礼,脸上是温婉的笑,却没多言,分寸拿捏得正好。

婉清吩咐丫鬟添了座位、斟上茶。

萧煜选了处临水靠假山的位置坐下 —— 离女眷们不远,免得显得疏远;又不算太近,避了瓜田李下的嫌疑。

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一手端着茶盏,目光落在池面的荷叶上,对那些悄悄打量他的目光,像是没察觉一般,半点没放在心上。

林楚楚见他坐下,立刻选了旁边的位置。

她瞥了眼满园开得正好的花,眼珠一转,拍了拍手,笑声脆生生的:“这么好的景致,这么多姐妹,枯坐吃茶多无趣呀!

不如我们行飞花令助兴,怎么样?”

这话一出,几位才情寻常的小姐立刻皱了眉,指尖悄悄绞着帕子 —— 飞花令既要急智,又要记诵诗词,她们素来不擅长这个,若是接不上,难免会丢人。

有位小姐忍不住小声嘟囔:“又是飞花令…… 每回都是林姐姐拔头筹,有什么意思呢……”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身边几人听见。

林楚楚仿若没听见,只笑吟吟地看向萧煜,眼底满是期待:“世子觉得可好?

早就听闻世子文采斐然,今日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

她这话明着是问萧煜,实则是想引着他应下 —— 只要萧煜参与,她便能借着飞花令与他唱和,好好出回风头。

萧煜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微微一笑:“今日诸位是客,主人家还没发话,我们客随主便就是。”

一句话,轻巧地把话头抛给了苏婉清。

所有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婉清身上。

林楚楚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快,也看向她,语气带着点催促:“婉清妹妹意下如何?

你素来也是个雅致人儿,该不会觉得无趣吧?”

婉清心里清楚 —— 林楚楚这是有意要显摆,还想把她当垫脚石。

若是应下飞花令,林楚楚必定会借着自己的才学大出风头,她若是接不住,便成了陪衬;若是不应,又会被人说怯场、小家子气。

她抬眼扫过满园景致 —— 海棠开得艳,柳丝垂得软,池面上飘着几片桃花瓣,连假山石缝里都钻出了几株兰草。

眼底映着花色,唇角弯起抹浅淡却从容的笑:“林姐姐的提议极好。

只是今日是百花宴,若只拘着‘花’字行令,倒显得有些单调了。

不如我们稍改个花样?

不拘定字,只要词句能应这园里的景、物便好 —— 咏花、赞叶、题水、吟石都成。

这样既应了今日的景致,又宽泛些,姐妹们也都能参与进来,岂不是更热闹?”

一番话说完,几位方才还皱着眉的小姐立刻松了口气,纷纷点头:“婉清妹妹这个主意好!”

“是呀,这样就不用总想着‘花’字了,也轻松些。”

林楚楚挑了挑眉,似是没料到婉清会这么说,眼底闪过点意外,却也不好反驳 —— 若是反驳,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她只能笑着道:“妹妹倒是心思巧。

那便从我开始?”

她急于表现,目光扫过不远处一株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曼声吟道:“胭脂匀注,猩色屏风画折枝。”

这句诗精巧得很,既暗合了她今日身上的胭脂红裙,又点出了海棠如胭脂匀注的艳色,刚落音,便有几位交好的小姐轻声喝彩:“林姐姐这句说得好!”

按次序,下一位是那位父亲刚被贬官的林小姐。

她神色本就有些紧张,此刻被众人盯着,更是手足无措。

目光在园子里游移了半晌,最后落在池面飘着的桃花瓣上,声音低低的:“流水落花春去也……”诗句里带着点萧索的意味,正好应了她此刻的心境。

场面瞬间静了一下,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清晰了些。

林楚楚嘴角微微撇了撇,眼底闪过丝不屑,却没说话。

接下来几位小姐,有的咏柳,念了句 “碧玉妆成一树高”;有的赞兰,说了句 “空谷有佳人”,水平虽有参差,却也渐渐热闹起来。

很快,令便传到了苏婉清这里。

她方才一首静静听着,手指偶尔轻轻碰一下茶杯,神色平和得很。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连一旁看似只在赏景的萧煜,也微微侧了下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想看看这位改了规则的主人家,会如何应对。

婉清没有看向那些开得绚烂的花,反而低头瞥了眼手边的石桌 —— 青瓷碟里盛着几块刚端上来的桃花糕,粉白的糕皮上印着浅浅的花瓣纹,还冒着点热气,看着可人得很。

她伸出纤指,轻轻拈起一块,指尖刚碰到糕皮,便抬眼看向众人,笑意刚好漫到眼底,声音清柔得像风吹过花瓣:“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

诗句浅白,却极应景 —— 既赞了手中红酥糕点精致得像待开的花苞,又暗合了 “探寻春色” 的意趣,更妙的是把点心和园中的真花连在了一起,添了几分生活里的雅趣,半点不显刻意卖弄。

园子里静了片刻。

几位小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或碟中的桃花糕,随即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连那位方才念了萧索诗句的林小姐,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些,悄悄松了口气。

萧煜原本搭在膝上的手指,指节几不可查地蜷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婉清拈着糕点的手上 —— 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透着点淡淡的粉;再往上,是她素净的侧脸,鬓边那朵白茉莉沾了点晨露,在满院浓艳里,倒像一汪清浅的泉。

应对得体,不急不躁,倒真有点意思。

他端起茶盏,凑到唇边,掩去了眼底一丝极淡的兴味。

林楚楚见风头被婉清以这样温和的方式接了过去,心里不快,却不好发作,只能强压着情绪,催促下一位:“该谁了?

快些接上呀,别冷了场子。”

令继续行下去。

有了婉清开的头,后面几位小姐也放松了许多,不再只盯着名花异草 —— 有人看着石凳旁的青苔,念了句 “苔痕上阶绿”;有人闻着茶香,说了句 “春共山中采,香宜竹里煎”;甚至有位小姐看着飞过的蝴蝶,笑着念了句 “穿花蛱蝶深深见”,虽诗句寻常,却也添了不少趣味。

一轮令毕,园子里的气氛反而比先前更融洽了几分。

丫鬟们适时端上新的茶点,众人围坐在一起,说笑品评着方才的诗句,暂时把飞花令抛到了一旁。

萧煜放下茶盏,起身对着苏婉清微微颔首:“茶己吃过,景也赏了,不便再多扰各位小姐的雅兴,就此告辞。”

他又转向众人,略一颔首致意,目光掠过婉清时,停顿了一瞬,才对着萧晴道:“晴儿,走了。”

萧晴还想再说什么,见兄长神色平静,便只能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林楚楚忙起身相送,一路说着话,神色间颇有些依依不舍,首到走到园门口,才停下脚步。

婉清只依着礼数,送到园门入口便停了步,吩咐管家代为送客。

她转身往园子里走,依旧是从容的模样,招呼着诸位小姐去看刚开的牡丹,仿佛方才靖王世子的到来与离去,不过是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只是没人察觉,在她低头整理微微散开的袖口时,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檀香 —— 不是园里熏香的甜腻,是清清爽爽的,像他身上那件月白锦袍那样,轻轻落在记忆里。

眼前也总晃着他离去时的背影,月白袍角扫过青石小径,带起一点细碎的尘,还有他听她接令时,那双看似疏朗,却好像能看透人心的清朗眼眸。

她轻轻吸了口气,空气中满是馥郁的花香,那缕檀香混在其中,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又偏偏落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