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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于高楼陨落

发表时间: 2025-10-14
“时辰快到了。”

阎王看向南树身旁,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位身着素衣,手持白伞的女子。

她的瞳孔暗红,与那苍白无色的面容对比强烈,却保持着诡异的笑容。

“麻烦白姐姐了。”

阎王望向白无常,颔首示意。

“为阎王大人办事,是属下应该的。”

白无常将伞柄递到南树身前,伞上那片片的白挂划过南树的额头,阴冷的气息顺着肌肤***着南树的神经。

“阎王大人,关于……”南树回想起什么,重新抬起头望向阎王。

阎王指尖用力,烛火熄灭,无一丝情感的目光重新望向南树。

“历届鬼差巡游都有人在那边与你对接,你只需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其余交给我就好。”

“多谢阎王大人了。”

南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止于口中,又重新咽回。

白无常松开手,不见白伞落地,却缓缓旋转。

“昼沉夜浮,寒销霁暖……”它抬起手,白伞微微颤动。

伞下,南树看着自己身体逐渐化为一缕黑烟盘旋于伞下不散。

“魂栖魄往,岁在枯荣。

“不到片刻,视线逐渐被黑暗蔓延,脑中意识中断……高楼地风吹动少年鬓角的黑发,他将手机从耳旁拿开,无神地眺望高楼远方。

他将指间点燃的香烟凑到嘴边,轻吸,呼出一口白烟。

而后默默按动手机关机键,“通话己结束”的提示字被黑色遮盖,只映出他正在仰望的脸。

他看向高楼之下,手指颤动,烟灰如破碎的灵魂随着风飘向远处。

“不好了!

有人坠楼了……快!

快去打救护车……我的天啊,摔成这样……”嗡鸣声在颅中回响,周遭的吵闹化作一阵刺痛横穿意识。

“嘶……”仅仅片刻,意识重新夺回主导权,南树缓缓起身,身上似被粘稠温热的液体包裹,一双被鲜血浸沾的手在逐渐模糊消退的视线中袒露。

“该死,这是附灵到哪了……***!!!”

又是一阵凄厉的哀嚎打破了舞台中心的喃喃自语,重新将南树那模糊的意识完全拉回。

南树瞪大双眼,血液堆积在脚边,而周围那一圈围着的人脸上无一丝血色。

有人嘴唇颤抖,有人捂住双眼,却都被这场景带来的恐惧禁锢原地。

“啊……那个,我……”南树环视一圈,就对于此事而言,他也没办法做过多的解释。

医护人员的担架被从救护车拉下来一半,那也许是他们一生都未曾见过的景象,以至于被惊到杵在原地一秒才飞快地对南树实施救助。

救护车里时而会因道路而轻微颠簸,南树躺在担架上,头被绑着急救纱布。

那是在医护人员的检查中,唯一搜查到的外伤,但他仍能感受到救护车的飞快驰行。

“嗯……那个,大夫,我其实没事儿。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不言语,他们无法解释一个人如何从七楼天台坠落而仅在后脑出现一处细小的伤口。

“……”南树也不再开口,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让阎王排除可能聚集大量围观人群的受灵之躯。

荼靡城的市长办公室内,男子一手杵在桌上扶着头。

修长的两指间,未燃尽的香烟夹着淡蓝色的发尾顺着指尖的缝隙穿过。

另一只手伴随着思考而不断有节奏地敲击桌面,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敲击声,他缓缓睁开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暗绿色双眼。

而后将指尖未燃尽的香烟送到嘴边,轻吸后便将香烟戳灭。

白烟似浓雾从他嘴中呼出,飘向西周又如一缕白色绸缎重新汇聚。

那烟气久久不散,反而逐渐化成高低不齐的矩阵,宛如一座城市的立体俯视图。

他眯起双眼,一缕明显格格不入的黑烟盘旋在白烟汇聚成的市中心医院上空。

“市长。

“并未听见任何敲门声,身材高挑的男子己站在办公桌侧方,随后是白瓷杯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清响。

市长凝聚目光于盘旋黑烟,片刻后抽离目光,扬手一挥,白烟支离破碎分散,不再可进行观测。

“那小子办事效率还挺高。”

清冷而空灵,不带有半分感情的音色,似立于冰山之上时,凌冽的寒风从后方拂过。

市长向后仰身,望向洁白的天花板。

“酆都最近是赶上大规模复审了吧,我本以为小言会取消这次的例行巡查。”

他重新点燃一根香烟送到嘴旁,身旁人不满的目光冲破白烟笼罩,首勾勾盯住零星火光。

“下次最好别让我再看见办公室里烟幕弥漫。”

市长偏过头,看着那白瓷杯中黑褐色的液体。

“谢谢你月哥,不过……这药好像凉了。”

“这药你拖了一上午也没动过一口,我没那么多闲心给你一遍又一遍复热。”

市长闭上眼,那药的味道真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于是他打算用另一个话题拖过去。

“M.有什么大进展吗?”

他身后传来明显疲惫的长叹,而后还是那仿佛汤药般苦涩的语气。

“这和你的药没关系。”

见不起作用他便正过头后又吸了一口抚慰精神的香烟,但在第二次被送到半空时他停住了动作。

因为他感受到了骤降的温度,正从他身后袭来。

他像做错事被首呼大名的孩子般弹射起身,将香烟戳灭,而后拿起杯子。

在将送到嘴边时,他还是在不断做了心理建设后才一饮而尽。

即便放下瓷杯,苦涩依旧萦绕口腔,当他再次睁眼时,一颗透着光泽的红色糖果被掐在指尖送到面前。

在温热的口腔中,香甜的糖果外壳融化,果酱的味道驱逐苦涩占满味蕾。

“我到底还要受多久这种苦。”

江谌月交叉双臂,不屑地看着他。

“你可以现在就不用受苦,向梏命司请辞就好了。”

市长不作声,起身走到窗前,楼宇大厦化作无形雾气映在他的眼中。

“我的职责还未结束。”

江谌月望向他,轻轻扭动着手上由两条短银丝绞成的银环。

“沈觅舟,梏命司当年只是在向你请求援助,你并不需要去执行,也并不需要去付出什么。”

沈觅舟抬起手,指尖划过玻璃。

“这座城市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平静,人间这般美好……我还不想看见动乱。”

“一厢情愿罢了,我们存在之前它便如此,我们离去以后它也不会改变。”

沈觅舟转过身,一改沉闷的语气,轻松说道。

“月哥,要不你向梏命司请辞,毕竟我一厢情愿,你也跟着***嘛?”

“你是想我走了,然后没人逼你吃药?”

“那……倒也不是。”

沈觅舟矢口否认,而后在口袋里摸索着。

“怎么了?”

“我要换的香薰不见了。”

江谌月轻叹一口气,他只当是什么大事。

“我去降香阁取一些吧。”

见江谌月离开后,沈觅舟再次回望窗外。

那对似若花瓣的眼中,荼靡城的景色在他静如死水般的瞳孔中淹没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