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替老皮解围，并成功收回第一笔“贷款”后，卢川的生活重心彻底转变。
他没有再去寻找那些看不到希望的体力活，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他那简陋至极的“金融事业”中。
他用那二两半灵砂作为启动资金，在木板床上，以炭笔开始了他的规划。
那本《江湖骗术大全》被他翻来覆去地研读，尤其是关于借贷、风控、催收的章节。
他将凡间的智慧与修仙底层的现实结合，初步制定了几条核心原则：一、小额短期：单笔借款不超过五两灵砂，周期不超过半月，降低单笔风险。
二、用途明确：借款必须用于能产生收益的活动，如购买符纸、狩猎工具、低阶丹药等，杜绝消费贷。
三、抵押或担保：尽可能要求抵押物（如法器、材料）或寻找担保人。
西、利率清晰：明码标价，短期周转利息可稍高，但绝不弄虚作假。
五、信用积累：按时还款者，后续借款可提额或降息。
他知道自己毫无修为，是最大的短板。
因此，他极其注重“势”的运用。
他选择客户时，会优先考虑那些像老皮一样，有切实生产能力和还款来源，且性格相对老实的散修。
同时，他也有意无意地，让那日的事情在坊市底层小范围流传，塑造自己“讲规矩、能办事”的形象。
机会很快再次上门。
一个名叫张铁山的散修，因为与人争夺一株“赤阳草”受了轻伤，急需一颗“回春丸”疗伤，否则会影响他接下的一個报酬不错的护卫任务。
但他手头紧张，还差两灵砂。
张铁山在散修中口碑不错，实力也有炼气二层。
他辗转找到了卢川。
卢川仔细询问了护卫任务的具体情况、酬劳多少、何时发放，又检查了他的伤势。
心中那架无形的算盘飞速运转，评估着风险与收益。
“张大哥，”卢川最终开口，“两灵砂，我可以借你。
期限十天，利息……半两灵砂。
你若同意，我们现在就立下字据。”
半两灵砂的利息，十天，这在凡间是高利贷。
但在急需救命的张铁山看来，却完全可以接受。
“成！
卢小哥，爽快！”
张铁山一口答应。
卢川取出早己准备好的、用普通纸张书写的“灵契”，上面明确了借款金额、期限、利息、违约责任。
他让张铁山按了手印，自己也签上名（虽然他这名在修仙界毫无效力，但形式感能增加心理约束）。
然后，他取出两灵砂，交给了张铁山。
整个过程，冷静，条理清晰，不像一个少年，更像一个经验老到的当铺朝奉。
张铁山千恩万谢地走了。
卢川看着那张墨迹未干的灵契，知道第二笔投资己经投出。
风险依然存在，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十天后，张铁山不仅如约还清了本息，还额外带来了一小块低阶妖兽的肉，说是给卢川打打牙祭。
他顺利完成护卫任务，酬劳丰厚。
“卢小哥，你这可是救了我的急！
以后有啥事，招呼一声！”
张铁山拍着胸脯，声音洪亮。
这件事，比老皮那次更具说服力。
张铁山实力更强，任务也更具确定性。
他的成功还款，为卢川的“灵石贷”业务，打下了一块坚实的基石。
渐渐地，开始有散修主动找上门来。
有的是想预支灵石购买更好的法器，提高狩猎成功率；有的是接了任务需要先垫付材料款；甚至有一个符箓学徒，想借钱购买一批符纸，冲击更高成功率……卢川来者不拒，但也严格筛选。
他如同一个精密的处理器，评估着每一个借款人的信用、用途、风险。
成功的案例逐渐增多，“卢小哥”的名声，在这小小的杂役坊市底层，慢慢传开。
当然，并非一帆风顺。
也有想赖账的，有想欺他年少无修为的。
有一次，一个面相凶恶的散修借了三两灵砂后，到期不还，反而威胁卢川，让他“识相点”。
当时，牛老三正好在场。
他因为上次卢川“会做人”，加上卢川偶尔会给他点“信息费”，让他帮忙留意坊市动向，此刻竟主动站了出来。
“黑牙李，卢小哥的钱你也敢赖？
是不是不把我牛老三放在眼里？”
牛老三抱着胳膊，往那一站，炼气三层的修为散发出来，颇具威慑。
那黑牙李顿时怂了，灰溜溜地还了钱。
卢川心中了然。
他深知，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是空中楼阁。
他必须尽快拥有自保之力，或者，找到更稳固的“保护伞”。
牛老三，只是权宜之计。
他将赚来的灵砂，大部分都攒了起来，目标首指那遥不可及的《引气诀》。
小部分，则用于改善基本生活，以及维持与牛老三这类地头蛇的关系。
这一日，他刚与一个客户签订完灵契，送走对方。
感受着怀中钱袋里那渐渐增至十几块的灵砂（相当于零点一几块下品灵石），他站在木屋门口，望着远处青云宗那缥缈的仙山。
路还很长，但他己经在这绝境中，用智慧和胆识，劈开了一丝缝隙。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却异常撩人的女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哟，小弟弟，生意做得不错嘛。”
卢川心中猛地一凛，霍然转身。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裙、面罩薄纱的女子，正倚在一处屋檐的阴影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她身姿曼妙，虽看不清面容，但那双露出的桃花眸，眼波流转间，仿佛带着钩子，能轻易撩动人心。
她何时出现的？
自己竟毫无察觉！
卢川瞬间警惕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怀里那装着灵砂的钱袋。
这女子，气质与这杂役坊市格格不入，绝非寻常散修！
“这位……仙子，有何指教？”
卢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那紫裙女子——柳依依，轻笑一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目光在卢川那简陋的木屋和他略显紧张的脸上转了转。
“指教不敢当。”
她红唇微勾，隔着面纱，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抹玩味的笑意，“只是听说，你这里，可以借到‘灵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