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卷着磷火在断崖间飘荡，叶青阳把妹妹裹在蓑衣里，踩着湿滑的藤梯往鬼市深处去。
腐臭味越来越浓，他摸到左臂镇魂锁的凹痕——三更己过，蛊毒又要发作了。
"哥..."林小满突然抓住他的衣角，琉璃色瞳孔映着崖壁上的人面蛾，"那只蝴蝶好漂亮。
"叶青阳后背沁出冷汗。
哪有什么蝴蝶，石缝里分明趴着只拳头大的鬼面蜘蛛。
他不动声色地弹出一枚铜钱，蜘蛛应声坠入深渊。
"等买到血菩提，哥带你去南山看真蝴蝶。
"转过九曲栈道，鬼市的猩红灯笼在浓雾中亮起。
叶青阳把妹妹藏在背风的石龛里，蘸着朱砂在她掌心画符："数到一千就咳嗽三声。
"小满认真点头时，发髻上的银铃铛却突然碎成粉末。
摊贩的青铜鼎冒着紫烟，叶青阳将钱袋拍在案上："三两阴时土，换血菩提。
""小郎君说笑了。
"佝偻的摊主掀起斗篷，露出半张白骨脸，"这年头哪还有血菩提？
不过..."枯爪突然扣住他左臂镇魂锁，"用这链子换，老夫倒能指条明路。
"剧痛从锁骨窜到眉心，叶青阳瞥见鼎中浮现妹妹七窍流血的幻象。
他猛地掀翻铜鼎，滚烫的液体泼在对方脸上："去年中元节，你在西市卖过掺尸油的***。
"趁摊主惨叫时，他抓起案下藏着的玉匣就跑——那匣子边缘沾着魔渊特有的血苔。
崖壁传来妹妹的咳嗽声，叶青阳心脏几乎停跳。
本该藏身石龛的小满，此刻正蹲在栈道边戳弄什么。
月光照见她脚边十几只干瘪的蟾蜍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吸干了精血。
"别看！
"他捂住妹妹眼睛时，枯藤缠绕的岩洞里传来冷笑。
七个戴着白骨面具的黑衣人封住退路，为首的老者手持碧玉杖，正是魔道凶名赫赫的玄冥老怪。
"把匣子交出来。
"玉杖点地时，叶青阳脚下的石板化作毒沼，"有人放出消息说血菩提能解噬心蛊，果然钓到灵脉守墓人。
"叶青阳将妹妹护在身后，袖中石灰粉混着铁蒺藜撒出。
他早料到是陷阱——三天前那个"偶然"透露消息的游方郎中，靴底沾着仙门特有的云纹砂。
但当他听到毒沼里浮出父亲残破的青铜面具时，还是乱了呼吸节奏。
"哥哥小心！
"小满突然抓住一只袭来的黑蝶。
那虫子在她掌心扑棱两下，竟化作灰烬飘散。
玄冥老怪瞳孔骤缩："天道印记？
"剧痛在五脏六腑炸开，叶青阳看着贯穿胸口的碧玉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时的场景。
同样是个月夜，同样被三派修士逼到绝境，那个女人捏碎本命金丹时还在笑："青阳记住，活着才能翻盘。
"他咬碎后槽牙藏的假死药，在玄冥老怪俯身搜魂时，将玉匣中的血菩提塞进嘴里。
腥甜的果肉爆开瞬间，镇魂锁链寸寸断裂，左臂皮肤下钻出血管般的暗红纹路。
"放肆！
"仿佛有另一个声音从喉咙里震出，叶青阳看着自己抬起的指尖绽开冰晶。
玄冥老怪保持着惊骇的表情被冻成冰雕，玉杖坠地时碎成齑粉。
残存的意识听到识海里响起钟鸣般的声音："蝼蚁也敢动本尊的容器？
"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叶青阳的白发在风中狂舞。
他转身看向妹妹，重瞳里流转着深渊漩涡。
小满却露出天真笑容，伸手触碰他脸上的魔纹："哥哥的眼睛变成星星了。
"百里外的山巅，赤足系着金铃的女子突然睁开眼。
楚红绫眉心的火焰印记灼痛难当，手中酒葫芦坠入云海："云曦啊云曦，你当年亲手封印的恶犬...居然醒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