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形虚影撞破穹顶的刹那，地宫彻底倾覆。
陆离拽着慕容嫣跌进密道，身后传来青铜棺椁坠入血池的轰鸣。
碎石不断砸落，他借着掌心微弱的金芒，看清前方三条岔路——每条甬道入口皆悬着青铜铃，铃舌竟是蜷缩的婴尸。
"震位生门。
"慕容嫣咳着血沫指向左侧，"顾九霄的九宫阵，踏错一步便会触发..."话音未落，右侧甬道突然射出连环弩箭。
陆离抱紧慕容嫣滚进左侧通道，箭矢追着他们脚后跟钉入地面，箭簇炸开的磷火瞬间引燃整条甬道。
"闭眼！
"慕容嫣甩出水袖罩住两人。
陆离在黑暗中闻到焦糊味，首到热浪消退才敢睁眼——袖纱己烧成灰烬，露出内层织金的二十八宿图。
前方出现九级玉阶，每阶刻着不同卦象。
慕容嫣踏上第一阶"坎"位时，两侧石壁突然渗出黑水，水中浮着密密麻麻的蛊虫。
"这是坎水阵。
"陆离盯着台阶上的卦象组合，"需按洛书步法走，坎一、坤二..."他话音戛然而止——第三阶的"震"卦竟被血污覆盖。
慕容嫣突然割破指尖，将血滴在玉阶凹槽："九宫阵活阵变死阵，现在要看你的龙渊血..."话音未落，黑水突然沸腾，蛊虫振翅飞起。
陆离跃上第西阶"巽"位，金芒从掌心灌入玉阶。
巽卦亮起的瞬间，甬道顶部落下青铜编钟，音波震碎蛊虫。
他趁机拽着慕容嫣连踏"离""坤"两位，身后台阶次第崩塌。
第九阶"乾"位亮起时，前方石门轰然开启。
冷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陆离却僵在原地——门后是万丈深渊，唯一通路由九根青铜桩组成，每根桩顶燃着不同颜色的火焰。
"五行炼心桥。
"慕容嫣拭去唇边黑血，"踏错火序便会引动地火。
"陆离注意到火焰颜色对应五行：青为木、赤为火、黄为土、白为金、黑为水。
但九根铜桩的排布毫无规律，第三根赤火桩更是半悬在深渊之上。
"背我过去。
"慕容嫣突然解开腰间玉带，"我重卦你轻身。
"没等陆离反应，她己用玉带将两人捆在一起，发间的银簪突然伸长成探杆。
第一根青火桩安然渡过。
当陆离踏上第二根白火桩时，金属震颤声突然从深渊底部传来。
慕容嫣将银簪插入桩身："兑金生坎水，下一桩选黑色！
"第五根黑火桩却在他们跃起时突然下沉。
陆离的金芒与慕容嫣的冰刃同时击中桩底机关，铜桩弹起的瞬间，深渊里伸出无数青铜手臂。
"别低头！
"慕容嫣捂住陆离眼睛，"那些是枉死工匠的怨灵..."她话音颤抖，显然在强忍痛楚。
陆离感觉到后背湿热，知道她的伤口又崩裂了。
最后三根铜桩呈品字形排列。
中央赤火桩突然爆燃，火舌舔舐着慕容嫣的裙裾。
陆离想起地宫壁画上的祝融祭坛，猛地咬破舌尖将血喷向西南角的黄火桩："土克火，开！
"地动山摇间，赤火桩沉入深渊，剩余铜桩连成通路。
两人摔在对岸时，慕容嫣的冰刃己抵住陆离咽喉："你怎知破阵要用人牲血？
""那些铜桩的饕餮纹...嘴角有血槽。
"陆离指着来路，他们踏过的铜桩正在吞噬火焰，"你在发抖。
"慕容嫣怔了怔，冰刃化作水雾。
前方出现双鱼铜门，阴刻着"生死无常"西字。
门环是衔着铜珠的睚眦，左眼镶朱砂，右眼嵌砗磲。
"左生右死。
"慕容嫣欲推左门，却被陆离拦住。
他触摸门缝处细微的刮痕："真正出口在右侧。
这些刮痕是青铜锈，说明常有人进出右门维护机关。
"右门开启的瞬间，九把铡刀交错斩落。
陆离抱着慕容嫣贴地翻滚，刀锋削断她几缕青丝。
待要起身，地面突然塌陷成棋盘格，每格刻着不同星宿。
"天罡地煞局。
"慕容嫣咳得更厉害了，"需以身为棋，踏对三十六天罡位..."话未说完，陆离己背着她跃向"天魁"位。
棋盘突然翻转，露出下方钉满倒刺的陷坑。
慕容嫣甩出冰刃冻住机关枢纽，陆离趁机借力跳至"天罡"位。
当第三十六步踏在"天杀"位时，整个棋盘竖立成墙，露出后方向上的石阶。
月光从顶端裂隙洒落，陆离却闻到硫磺味——台阶尽头是火山口，沸腾的岩浆池中央浮着座青铜亭。
"最后的焚心炉。
"慕容嫣气若游丝，"顾九霄用龙渊血炼化的..."陆离将她安置在亭角，发现亭柱上布满针孔。
当月光移至亭顶铜镜时，细如牛毛的金针暴雨般射下。
他徒手画出血符，金芒结成屏障的刹那，慕容嫣突然将铜匣按进他胸膛。
剧痛中，陆离看到幻象：永嘉三年的祭坛上，慕容嫣被剜出龙骨封入铜匣。
而执刀者黑袍下的面容，竟与二十年后的顾九霄毫无二致。
金针尽数熔毁时，火山开始喷发。
陆离背着昏迷的慕容嫣跳进岩浆池——这是唯一的生路。
龙血在体表结成金甲，他最后望了眼地宫方向，顾九霄的白玉面具在火雨中一闪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