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暮色西合。
或许是体力耗尽,陌秋夜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而那一只只恶灵却像是得了机会一般,向他冲去。
蓦地,一道雄浑至极的灵力犹如雷霆乍现,呼啸着划破虚空。
俶尔,恶灵被灵力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后,恶灵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渐渐消散,首至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楚怀君面无表情地收回灵力。
察觉到危险己去,陌秋夜终于松了口气,旋即瘫坐在地上。
楚怀君则是又将目光投在陌秋夜身上。
其实,楚怀君早就对陌秋夜动了情。
爱,大于恨。
被一箭剑穿心后,他只是觉得很痛。
痛心自己最爱之人居然会亲手将剑刺入自己的心脏。
如今,自己既然重生了,那就要想办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或许,只要自己对陌秋夜好一点,陌秋夜就不会入魔。
更不会灭了仙门……他们两个,或许就不会形同陌路,拔刀相向了。
收回思绪后,楚怀君走上前去,递出了手,问道:“那些恶灵可曾伤到你?”陌秋夜抬起头,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楚怀君,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我没事。
多……多谢相救。”
眼前这个少年风尘仆仆,不似那个入了仙门之后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更不似那个孤傲一世、俯瞰蝼蚁的魔尊。
倒像个漂泊无依的流浪猫,惹人心疼。
和上辈子一样,陌秋夜并没有接过楚怀君递来的手。
“不……不用你拉我,我自己能起来的。”
陌秋夜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用手撑着地,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楚怀君却用手握住了陌秋夜的手臂,轻轻一拉,陌秋夜就起了身。
或许是关心则乱,楚怀君竟不小心碰到了陌秋夜带伤的地方。
“啊!”
陌秋夜低头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吃痛地叫了一声。
楚怀君赶忙松开手,柔声问道:“没事吧?”陌秋夜抬起头来。
他的眼角微微泛红,恰似初绽的杏花,娇艳而又惹人怜惜。
那一抹淡淡的红晕,如同天边的朝霞,晕染开来,氤氲的水汽悄然盛满了他的整个眸子。
楚怀君见状,心头猛地一颤。
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让他几乎要窒息。
陌秋夜己经很久没有在自己面前落泪了。
久到,他几乎忘记了这个少年哭泣的模样。
楚怀君的思绪渐渐飘远,依稀记得,陌秋夜上次在自己面前落泪之时,是在那冰冷的行刑柱上。
在即将昏厥前,陌秋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了楚怀君一个问题:“师兄,你对我……动过心么?”
楚怀君深知,此后一别,他们很难再相见了。
他们是注定无法互生情愫的。
楚怀君不想让陌秋夜再抱有任何幻想,不想让他在这份无望的感情中越陷越深。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剧痛,狠下心来回答:“你的样貌,你的性情,你的言语,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我又怎会对你动情?”
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深深地刺进陌秋夜的心中。
也反噬着自己。
但他别无选择,他只能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让陌秋夜彻底断了念想。
想到这儿,楚怀君又收回思绪,不想再为这些往事而徒增悲伤了。
毕竟,他既然重生了,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别哭了。”
楚怀君伸出手,为陌秋夜拭去眼角的泪珠,“是我不小心弄疼了你。”
陌秋夜怔了一下,垂下眼眸,道:“没……事。”
“你缘何一个人出现在此地?”楚怀君又问。
陌秋夜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因为,这天地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既然没有去处的话,那你可愿跟我走?”楚怀君再次伸出手,潋滟的眸子中满是柔情,“我给你容身之处。”
江云昭忽然插话:“师兄,你莫非要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回清云门?师尊会同意吗?”楚怀君道:“这少年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连容身之所都没有,着实可怜。
师尊那里,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江云昭蹙眉:“师兄,你向来谨慎,如今怎么对一个外人连基本的防备都没有?小心到时候养敌为患啊!”
楚怀君听着这话,感觉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无情地抓住了一般,骤然一紧。
清云门被血洗,是他一生的痛。
他的师尊,他的师兄弟无一幸免遇难。
杀了陌秋夜,是阻止结局重蹈覆辙的最好办法。
可楚怀君始终不是一个决绝的人,他不忍心。
似乎是察觉到楚怀君的犹豫,陌秋夜忽的抱住楚怀君的腿,仰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真的……要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吗?”“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楚怀君终于下定决心,“跟我走吧。”
陌秋夜轻轻搭上楚怀君的手,楚怀君感受到那份温度后,便紧紧将那只小手攥在手心。
“师兄,你今日怎么变得如此温柔?”江云昭嘟囔着,“你之前督促我们修炼法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当初,林师弟不过因为练法术的时候偷了个懒,就被你罚抄了三百遍门规。”
“还有那个柳师弟,因为修炼的时候少做了一个动作,就被你罚练了三个小时的法术,回卧房的时候,他的手都快酸了……”江云昭滔滔不绝地说着。
“咳。”
楚怀君轻咳了一声,“你也想被罚?”江云昭立马住了嘴。
他在心底默默思忖着:这来路不明的小子,莫非给师兄下了什么***?怎么一哭,师兄的魂就被他勾走了!
无人知晓的是,陌秋夜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笑。
那抹笑意转瞬即逝。
“师兄,没想到,重活一世,你竟然还会选择将我带仙门。”
陌秋夜心想着,“果然,你的心里是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