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霓虹灯浸染成流动的颜料，陈默的电动车在积水中犁开一道颤抖的银线。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第三遍时，他终于刹停在金棠公寓锈蚀的铸铁大门前。
"叮——您有新的加急订单。
"机械女声混着雨滴砸在头盔上，陈默抹开护目镜的水雾。
订单详情页泛着冷光：收件人704室宋清明，货物备注栏赫然写着"代收骨灰盒"。
他看了眼发件时间——23:47，这个即将跨过午夜的时刻让后颈窜起细密的寒意。
电梯轿厢的镜面映出他湿透的快递制服，按键区唯独缺少7层。
当他在逼仄的消防通道爬到六楼半时，手机定位突然疯狂旋转，猩红箭头指向走廊尽头的墙壁。
"704室。
"泛黄的铜牌悬在霉斑爬满的墙面上，就像长在腐肉上的金牙。
陈默的指尖刚触到门铃，铁门便吱呀着裂开缝隙，檀香混着铁锈味涌出——那是他当侦察兵时闻惯了的，干涸血迹的味道。
黑色塑料袋在手中发出细碎响动，不像骨灰盒的质感。
电梯突然轰隆启动的声响惊得他后退半步，安全通道绿光中，三道影子正从楼下包抄而来。
陈先生，您的车钥匙忘在信箱了。
"物业突然出现在转角，手电筒光束扫过空荡的走廊。
再回头时，704的铜牌己经消失，只剩墙皮剥落后露出的钢筋，如同森白指骨。
暴雨在凌晨两点骤停。
陈默用战术匕首挑开那个诡异的包裹，黑色塑料袋里滚出半块鎏金佛牌。
断裂处沾着蓝绿色碎屑，像是从某尊佛像上硬生生掰下来的。
当他用棉签蘸取暗红污渍时，手机突然弹出视频请求。
镜头里戴着戏曲脸谱的人歪了歪头，油彩剥落的面具下传出机械变声："陈默，快递单号SF1190420，签收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
"画面切换成他公寓的实时监控，"死亡通知书会在七十二小时后送达。
"防盗链突然崩裂的声响从玄关传来，楼道感应灯次第亮起。
陈默反手将佛牌塞进冰箱，余光瞥见电梯显示屏的数字正在急速跳动——17、16、15...而他的公寓在23层。
暗红血渍在棉签上晕开的瞬间，他想起三年前的雨夜。
同样粘腻的触感渗进野战靴，禁毒支队战友小林仰面倒在界碑旁，右手还保持着拔枪姿势，左胸口袋里的金佛牌被7.62mm子弹击穿。
冰柜的霜花在佛牌表面结成蛛网，陈默用战术匕首挑开鎏金表层时，刀尖突然迸出几点蓝火。
藏在佛像头冠里的微型胶卷滚落料理台，在月光下泛着氰化物特有的苦杏仁味。
"叮——"电梯抵达提示音在死寂的楼道炸响。
陈默抄起胶卷翻身滚进沙发后的射击死角，腕表夜光指针显示03:17。
视频通话请求再次亮起的手机屏上，戏曲脸谱的油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皮肤。
腐坏的木地板突然传来规律震动，是战术靴特有的重量分配频率。
陈默将冰箱推倒的瞬间，三枚消音子弹穿透门板，在钢化玻璃上凿出蛛网状裂痕。
黑暗中飘来熟悉的古龙水味——正是两小时前物业值班室里的味道。
"小心电梯井！
"破碎的落地窗外突然传来女声。
陈默本能地侧身翻滚，原先藏身处的复合地板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
钢丝绳摩擦声里，戴着夜视镜的西装男正顺着缆绳急速攀升。
陈默撞开安全通道门的刹那，整栋公寓的电路突然瘫痪。
应急灯亮起的幽绿空间里，每层楼的消防栓玻璃都映出无数个西装男的倒影。
这些影子在镜面间弹射穿梭，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在视网膜上分崩离析。
"走货运电梯！
"穿着保洁制服的女人拽住他手腕。
陈默注意到她虎口处的蛇形纹身在渗血——那是东南亚某私人安保公司的处决队标记。
当电梯降停在B3层时，成排的黑色冰柜在冷库白雾中显形，每个柜门都贴着快递面单。
女人突然将冷冻枪抵住他后腰："陈先生，你战友的佛牌应该还在身上？
"她的指甲撬开冰柜控制面板，露出里面闪着红光的自毁装置，"或者你更想和这些断指快递员作伴？
"陈默的余光瞥见最近的冰柜。
霜雾覆盖的玻璃门下，某只青紫的手掌正保持着敲击动作，无名指戴着XX快递的工号戒指——正是上周失踪的同城配送冠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