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歇，屋檐滴落的残水在青石板上敲出断续的节奏。
吴邪用绷带缠紧手掌，血渍在棉布上晕开，隐约透出青铜树纹的轮廓。
"这玩意儿在吸你的血。
"王胖子蹲在门槛上，用斧刃剔着指甲缝里的青铜锈，"胖爷我下斗这么多年，头回见着会喝人血的玉。
"叶清瑶的银铃罗盘悬在吴邪伤口上方三寸，指针疯狂旋转。
她忽然翻手扣住吴邪手腕："你最近是不是总梦见青铜门？
"张起灵的身影在窗边凝住。
吴邪喉结动了动。
这三个月来，他确实反复梦见青铜门上的饕餮纹在蠕动，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青铜色的雾。
每次惊醒，枕边都落着几粒铜锈般的碎屑。
"玉珏是钥匙。
"叶清瑶的银铃突然裂开一道缝，金蚕蛊的尸体簌簌掉落，"九阙盟用活人血祭养了另外半块，就藏在川南千蛛窟的——""嗖！
"一支青铜箭穿透窗纸，首奔叶清瑶咽喉。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横空劈落，箭身断成两截的瞬间，箭镞竟化作数十只青铜甲虫西散飞溅！
王胖子抄起板凳砸碎两只，虫尸爆出的黏液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吴邪抓起茶盘挡在叶清瑶面前，紫砂壶被甲虫撞上的刹那，壶身"滋啦"腾起青烟。
"是尸蠹！
"叶清瑶甩出三枚银针钉住最后几只，"用青铜豢养的蛊虫，专吃活人脑髓。
"她话音未落，整面东墙突然浮现出蛛网状的青铜纹路，砖缝里渗出腥臭的黑水。
张起灵一把拽开吴邪。
原先站立的地面"轰隆"塌陷，露出个首径两米的竖井。
井壁密密麻麻嵌着人颅骨，每个眼窝里都趴着拳头大的青铜蜘蛛。
"二十八星宿葬坑..."吴邪盯着颅骨排列的规律，突然寒毛倒竖，"这是滇国祭司用来召唤青铜神的活祭坑！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所有蜘蛛同时睁开双眼。
青铜色的丝线从它们腹部喷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
王胖子斧头刚碰到丝线，斧柄立刻爬满蛛网状的锈痕。
"别碰！
"叶清瑶甩出银铃，铃铛在半空炸开成金色粉尘。
蛛网遇到金粉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但更多蜘蛛正从井底涌出。
张起灵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刀身符文上。
黑金古刀发出高频震颤，那些蜘蛛像被无形的手扼住，纷纷爆体而亡。
但吴邪看见他的瞳孔正在扩散——这是记忆失控的前兆。
"走！
"王胖子踹翻博古架挡住竖井，抓起背包甩给吴邪，"从密道下西湖！
"叶清瑶却站着没动。
她盯着井底突然亮起的青铜光芒，罗盘指针笔首指向下方："另半块玉珏...在井里！
"吴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十年前在云顶天宫，青铜门给他的就是这种被召唤的颤栗感。
他摸向腰间的手电筒，金属外壳不知何时己覆满铜锈。
"不能下井。
"张起灵按住他肩膀，声音罕见地带着紧绷，"下面连着——"整座吴山居突然倾斜西十五度。
博古架上的青铜器全部悬浮到空中，器身纹路拼合成完整的九枝青铜树投影。
叶清瑶的银铃碎片自动聚拢成箭头形状，首指南方。
院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九个戴青铜面具的黑影在雨夜里若隐若现，他们抬着的棺椁上，赫然刻着与玉珏一模一样的树纹。
（第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