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的漩涡将陈铭扯入1945年的时空。
他坠落在手术室瓷砖上,鼻腔灌满福尔马林与尸蜡混合的刺鼻气味。
穿着昭和制服的医生们正在解剖台前忙碌,而台上那具嵌满铜钱的女尸左手虎口处,暗红胎记正渗出黑色黏液。
"陈桑,请递给我三号锯。
"主刀医生突然转头。
陈铭惊觉自己正穿着昭和十六年的医学生制服,胸牌上"陈明"的日文拼写泛着铜锈。
当他看向解剖刀托盘时,金属表面映出的却是1973年的自己——穿着的确良衬衫,手里攥着烧焦的病历残页。
解剖室的白炽灯突然频闪。
女尸胸腔内的铜钱开始共振,发出类似日式神乐铃的声响。
陈铭的胎记突然灼痛,他看见1945年的自己正用镊子夹起女尸食管里的菊花状增生组织,而那些肉瘤表面竟浮现出1999年爷爷的工号。
"当啷——"手术刀掉落在地。
所有医生同时转头,他们的口罩下方渗出注连绳纹路的菌丝。
陈铭倒退时撞翻标本柜,泡着胎儿的福尔马林罐滚落一地。
某个罐体内蜷缩的胎儿突然睁眼,掌心赫然是缩小版的暗红胎记。
"逃...出...共鸣点..."胎儿的口型与林秋最后的话语完全重合。
陈铭抓起手术刀划向标本罐。
刀刃接触玻璃的瞬间,整栋建筑的木地板突然翻卷成舌苔状结构,将他推向正在异变的解剖台。
女尸的肋骨突然张开成蜘蛛步足,挂着黏液的心肺器官垂落下来,在瓷砖上拖拽出吴语摇篮曲的旋律。
通风口突然灌入混着檀香的寒风。
二十三个不同年代的陈铭同时出现在解剖室角落,他们虎口的胎记组成血色菊花图案。
1999年的陈铭看见2008年的自己正在焚烧病历,而火焰中飘落的灰烬拼出沈采薇的入院照片——她的左眼瞳孔里,映着林秋被铜钱寄生的脖颈。
"找到...铜锈的源头..."1945年的陈铭突然开口,他的白大褂下摆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解剖台突然竖首升起,与天花板上的昭和神龛拼接成日式鸟居造型。
女尸的头发疯狂生长,发丝间缠着无数微型铜钱,每枚钱孔都嵌着半片指甲。
陈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2012年整理爷爷遗物时,那个锁着三枚菊花铜钱的铁盒内壁上,有用指甲刻出的神龛结构图。
此刻解剖台上的铜钱排列方式,正与铁盒内的刻痕完全吻合。
整面东墙突然向内塌陷。
陈铭看见1973年的短发女生正穿着护士服,在停尸间往沈采薇的尸体内塞入铜钱。
她的右手小指缺失处缠绕着菌丝,而菌丝另一端连接着2018年探险时被吞噬的大刘。
当女生将最后一枚铜钱按进女尸眼眶时,所有时空的陈铭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左眼都开始渗出带着铜锈的脓血。
“时间到了。”
随着这句话,1945年的主刀医生缓缓地扯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
他的嘴唇紧闭,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他的口腔内壁则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菊花状肉瘤,这些肉瘤相互缠绕、挤压,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恐惧。
解剖室的门窗突然覆上血肉薄膜,昭和年间的医疗器械开始自我复制。
陈铭握紧手术刀刺向最近的标本罐,在胎儿啼哭般的尖啸声中,他看见罐体标签上的日期在疯狂跳动:1945/1973/1999/2018...当刀刃刺入1937年的罐体时,整栋建筑发出肠鸣般的巨响。
陈铭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一幕——所有时空的自己都在用手术刀刺向不同年代的标本罐,而罐中胎儿的胎记正汇聚成巨大的菊花家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