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应天府,秦淮河畔的醉仙楼灯火通明。
林渊站在二楼雅间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中把玩着一张崭新的盐引。
三日前,他被任命为盐运司副使,这个看似荣耀的职位,实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林大人好雅兴。
"身后传来阴柔的声音,林渊转身,只见一个身着绯袍的中年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此人正是户部侍郎胡惟庸。
"胡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林渊不动声色地收起盐引。
胡惟庸走到桌前,端起一盏茶:"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林大人要推行盐引制,特来讨教。
"他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盐引条例》,"这上面规定,盐引需经户部查验,如此一来,岂不是夺了户部的权?
"林渊心中一凛,这正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淮西集团在户部根深蒂固,若胡惟庸从中作梗,盐引制根本无法推行。
他笑道:"胡大人误会了,盐引查验只是流程,最终还需户部核准。
""哼!
"胡惟庸将茶杯重重一放,"林大人可知,两淮盐商中半数是淮西子弟?
你这盐引制,断了多少人的财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黑影从对面楼顶坠落,摔在街心,顿时鲜血西溅。
林渊脸色大变,胡惟庸却若无其事地整理衣袖:"林大人,好自为之吧。
"说罢,转身离去。
深夜,林渊回到永嘉侯府。
父亲朱亮祖坐在厅堂,脸色阴沉:"你可知闯了多大的祸?
淮西诸位侯爷己经放话,若盐引制推行,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渊跪在地上:"父亲,如今陛下有意整顿勋贵,我们若不主动示好,迟早会步胡大海、廖永忠的后尘。
"他将盐引制的利弊细细说来,"盐引制若成,我们不仅能保住爵位,还能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朱亮祖沉默良久,长叹一声:"罢了,你放手去做吧。
为父将府中半数家丁调给你,务必小心。
"次日,林渊来到盐运司。
刚到衙门口,就见十几个盐商堵在门前,为首的正是京城最大的盐商周世昌。
周世昌冷笑:"林大人,我们做了几十年的盐生意,岂是你一纸文书就能改变的?
"林渊不慌不忙:"周老板,朝廷己下令,三日后开始发放盐引。
若无证贩盐,按律当斩。
""斩?
"周世昌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咽喉,"今日你若敢推行盐引,我就死在这盐运司门口!
到时候,看陛下如何处置你!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林渊心中一沉,这是淮西集团给他的下马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锦衣卫疾驰而来,领头的正是朱元璋的心腹毛骧。
"奉陛下旨意,凡阻碍盐引制推行者,一律拿问!
"毛骧高声宣读旨意,周世昌脸色瞬间惨白,匕首当啷落地。
林渊看着被押走的盐商,深知这只是开始。
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如何让盐引制在两淮盐场落地生根,如何应对淮西集团的疯狂反扑,这些都像大山一样压在他肩头。
夜幕降临,他站在盐运司衙门前,望着满天星斗,握紧了拳头。
这场与命运的博弈,他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