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声响。
那大鹅掀开布帘,第一眼便被洛邑的市井气息撞得晃神——沿街摊贩支起的木架上挂着风干的兽肉,女人们挎着竹篮叫卖葵菜,几个穿着短褐的汉子蹲在墙角用陶碗喝着浑浊的麦粥,蒸汽混着牲畜粪便的味道扑面而来,与记忆中写字楼里的咖啡香形成荒诞对比。
“瞧见那飞檐了吗?”
商人老李用肘部捅了捅他,下巴朝前方抬了抬,“那是王宫的角楼,寻常百姓一辈子也进不去。”
那大鹅顺着望去,只见朱红色宫墙在暮色中如凝血般暗沉,檐角铜铃随风轻晃,恍惚间竟像极了公司楼下永远亮着的LED屏。
老李在西市尽头租了间狭小的土坯房,推开木门时,一股霉味混着陈油味扑面而来。
“先凑合住几日,明日带你去见米铺的王掌柜。”
老李搓着手道,“他 nephew 在卿大夫家当厨子,说不定能牵线——”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叫嚷。
那大鹅探头望去,只见三五个壮汉正踢翻一个卖饼的小摊,黄澄澄的粟饼滚了一地。
“妈的,交过保护费了吗?”
为首的络腮胡一脚踩在摊主背上,腰间悬挂的青铜匕首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摊主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满脸泪水地哀求:“我爹病了,实在没钱……”“等等!”
那大鹅鬼使神差地冲了出去,蹲下身捡起一块粟饼——饼体干硬如石,咬开后只有零星的麦麸。
他突然想起老人家里难以下咽的窝头,心脏猛地抽紧。
“这位大哥,”他堆起笑脸,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这点钱当是赔个不是,莫要为难孩子。”
络腮胡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的短打麻衣:“哪儿来的生面孔?”
身后小弟突然指着那大鹅腰间的牛皮袋起哄:“哟,还带着盐袋!
小子挺讲究啊?”
原来那大鹅怕古代食盐金贵,特意用现代保鲜盒装了些随身带着,此刻被扯出时,雪白的晶体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慢着!”
络腮胡突然按住小弟的手,盯着那大鹅手中的粟饼,“你刚才说这饼……能做得更好?”
那大鹅这才注意到壮汉们腰间都缠着皮围裙,围裙上沾着面粉——原来竟是同行。
他脑子飞转,想起老李说过西市的饼摊多被“面帮”把持,眼前这人怕是小头目。
“若不嫌弃,我试做一次如何?”
那大鹅弯腰捡起散落的粟粉,“就当给各位大哥赔罪。”
少年摊主见状,忙从废墟中抱出陶炉,往炉内添了把枯草。
那大鹅环顾西周,从菜贩的剩菜叶里捡出几株新鲜葵菜,又向卖肉的赊了半两碎肉,最后解下腰间盐袋,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撒了一小撮在温水里。
“粟粉性糙,需用温盐水和开,醒面半个时辰。”
他边揉面边解释,手腕翻动间,面团渐渐变得光滑。
待面团发酵时,他将葵菜切碎,与碎肉混合,加了些野葱和自配的花椒粉——这是他用路边捡到的花椒籽磨成的。
“面帮”众人看得入神,首到陶炉中飘出阵阵香气,才惊觉腹中饥饿。
那大鹅将菜馅包入面皮,放在涂了油的陶鏊子上翻煎,金黄的油花滋滋作响,引得围观百姓咽起口水。
当第一块菜饼出锅时,络腮胡己经忍不住伸手去拿,被那大鹅轻轻拍开:“烫!”
外酥里嫩的饼皮咬开时,汤汁险些溅出,络腮胡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身后的小弟们一拥而上,转眼间五块菜饼被抢食一空。
“小子,”络腮胡舔着手指上的油星,“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那大鹅擦了擦手,故意卖关子:“祖上曾在王畿做过膳夫,传下些秘方。”
见众人面露敬畏,他趁热打铁:“如今世道艰难,与其抢这些苦哈哈的小钱,不如咱们合伙做些新花样,保准赚得更多。”
络腮胡挑眉:“哦?
此话怎讲?”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马蹄声。
一队穿着黑色甲胄的士兵策马而过,中间的马车窗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敷着白粉的脸,眉尾用石黛勾得细长,涂着丹蔻的手指正捏着块蜜渍果子。
那大鹅心中一动——这分明是贵族女眷的装扮,而她手中的果子,果肉竟呈现出不自然的嫣红色。
“那是齐国公族的女公子,”老李不知何时凑到身边,低声道,“听说得了怪病,面黄肌瘦的,太医都治不好。”
那大鹅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现代营养学中缺铁性贫血的症状。
他摸了摸腰间的盐袋,又看了眼手中剩余的粟粉,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李叔,”他转身握住商人的手,“明日能否带我去米铺?
我想先见一个人。”
老李被他眼中的光吓了一跳,下意识点头。
远处,络腮胡正用脚尖拨弄着剩下的粟粉,嘴角渐渐扬起笑意。
洛邑的夜风吹过市井街巷,带着烟火气与未知的机遇,那大鹅望着满天星斗,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那是在现代办公室里从未有过的、鲜活的心跳。
那大鹅为何执着于见米铺王掌柜?
他能否通过改良主食接近贵族女眷?
面帮首领看似粗莽,是否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下章将展开“膳食计”与“人面局”双线,你希望他先用食疗打动贵族,还是先与面帮建立利益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