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狱峰终年不散的雪雾里，林夜在剧痛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被钉在万年玄冰砌成的刑台上，七根透骨钉分别贯穿手足关节。
冰霜顺着伤口蔓延，每次呼吸都像吞下千百根钢针。
"醒了？
"苏璃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端坐在冰晶王座上，裙摆垂落的霜花在地面结成八卦阵图，"你体内有三百道禁制，最好别动用灵力。
"林夜尝试挪动手指，发现连睫毛都凝着冰渣。
记忆最后的画面是女子刺向心口的那一剑，此刻却看见她指尖缠绕着与自己同源的黑气。
"为什么救我？
"他嘶声问道，喉间冰碴割裂黏膜，"那些长老说我是魔胎..."苏璃霜突然闪现在刑台边缘，霜雪剑气抵住他眉心。
林夜看见她瞳孔里浮动的血色符文，与青铜棺上的咒文如出一辙："因为你我都是不该存在的怪物。
"冰殿突然剧烈震颤，七十二盏鲛人灯同时爆裂。
林夜体内禁制发出悲鸣，某种古老意识在识海苏醒。
他看见冰层下封冻着十八条龙尸，最中央的黑龙逆鳞处插着半截冰魄剑。
"这是...你的剑？
"林夜盯着剑柄处的霜花纹路。
苏璃霜的冷笑声裹着风雪："三百年前我屠尽北海龙族时，你祖辈还在玩泥巴呢。
"刑台突然迸发耀眼光芒，禁制锁链根根断裂。
林夜重重摔在冰面上，发现苏璃霜眉心渗出黑血。
她踉跄着扶住王座，冰晶面具出现蛛网裂痕："亥时三刻...这么快就反噬了？
"地动山摇间，十八条龙尸同时睁开竖瞳。
封印冰魄剑的玄冰开始融化，龙吟声震得林夜七窍流血。
苏璃霜并指划开手腕，以血为墨在空中书写敕令："以吾魂为祭，封西海龙怨！
"血符没入冰层的瞬间，林夜气海处的血符突然暴走。
他不受控制地扑向苏璃霜，徒手抓住即将闭合的封印阵眼。
黑龙逆鳞处的冰魄剑发出欢鸣，竟自动飞入他掌中。
"放手！
"苏璃霜第一次露出惊慌神色，"冰魄认主会触发..."剑柄霜花刺破掌心的刹那，三百年前的记忆洪流席卷而来。
林夜看见北海之滨的红衣女子，她手持冰魄剑剖开自己胸膛，将跳动的龙心按进少年枯萎的气海。
漫天雷劫中，女子用最后灵力在他眉心画符："这次换你活下来..."现实中的冰狱峰顶炸开血色雷云，林夜握着冰魄剑劈开龙尸封印。
苏璃霜被剑气掀飞撞在冰柱上，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与记忆里完全相同的容颜。
"璃霜！
"林夜脱口而出的呼唤让两人同时僵住。
苏璃霜眼底浮起冰蓝火焰，太上忘情诀催动到极致："你看到了什么？
"十八条破封而出的龙魂在空中交织成锁链，林夜在龙吟声中艰难开口："看到你剜心救我...看到你说九世轮回够不够赔你一生..."冰魄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向主人，苏璃霜不闪不避，任由剑锋贯穿肩头。
鲜血染红白衣时，她笑得凄艳绝伦："果然还是逃不过..."龙魂锁链缠住林夜脖颈的瞬间，冰狱峰外响起急促的钟声。
七位长老破开结界闯入时，正看见少年徒手撕碎龙魂，黑气在他背后凝成九头巨蟒虚影。
"魔胎噬主！
"天枢长老剑指苏璃霜，"这妖女果然包藏祸心！
"林夜感觉理智在崩碎边缘，右手却自发结出复杂法印。
冰魄剑感应到召唤，带着苏璃霜的血肉飞回他掌中。
剑锋掠过之处，龙尸尽数化为冰尘。
"这是...太上忘情诀第九重？
"玉衡长老声音发颤，"她竟将毕生修为灌入剑中！
"苏璃霜倚着冰柱缓缓滑坐，胸前伤口凝结出冰晶牡丹。
她望着大杀西方的林夜，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雨夜。
青衣少年抱着她的尸身杀上九重天，被三万天兵逼到魂飞魄散时也是这样猩红的瞳孔。
"够了。
"她轻叩冰面，整个冰狱峰开始崩塌。
林夜被突如其来的雪崩卷向深渊时，听见她最后的传音入密："去幽冥海找摆渡人，你的血能打开..."九道紫霄神雷劈落时，苏璃霜化作冰凰首冲天际。
长老们结成的诛仙阵被撞出缺口，漫天冰羽裹着她的精血洒在林夜身上。
少年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冰凰左翼那道贯穿伤——与三百年前他射出的弑神弩伤口位置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