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窜起一股糊味。
我猛地掀开锅盖。
白粥粘了底。
黑黄黑黄一片。
操。
又糟蹋粮食。
这破煤油炉子,火候太难伺候。
我手忙脚乱地舀水浇进去,刺啦一声,白烟混着焦糊气直冲房梁。
呛得我直咳嗽。
眼泪都咳出来了。
不是被烟呛的。
是心里憋得慌。
怎么就回来了呢?
回到这四面漏风的土坯房。
回到这缺油少盐的八零年。
回到这具十六岁,瘦得像根豆芽菜的身体里。
上辈子,我田甜,累死累活,给人当牛做马半辈子。
好不容易攒了点钱,盘下个小铺面,眼看日子有点盼头。
一场车祸。
全没了。
再睁眼。
煤油灯昏黄的光。
墙上糊的旧报纸。
还有这烧糊的粥。
操蛋的老天爷。
玩我呢?
“甜丫头!
甜丫头在家不?”
院门被拍得啪啪响。
声音又急又亮。
我抹了把脸,胡乱用袖子蹭掉眼角的湿气。
深吸一口气。
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门外站着个半大小子。
个头已经窜得挺高,快赶上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了。
就是瘦。
蓝布褂子洗得发白,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干净的少年稚气,但眉眼间那股子倔和亮,藏不住。
周明。
我们田家村有名的“扫把星”。
克父克母。
吃百家饭长大的野小子。
上辈子,我跟他没什么交集。
只隐约记得,这人后来好像出息了,成了大老板,名字还上过报纸。
但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
那会儿我正陷在自己的烂泥潭里挣扎,哪有心思管别人的风光。
“周明?”
我嗓子还有点哑。
他喘着粗气,脑门上亮晶晶一层汗。
“甜丫头,快!
快跟我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挺大。
带着汗湿的热气。
“干啥?”
我往后缩。
刚回来,脑子还乱着,不想沾事儿。
“你奶!
你奶在村口河边洗衣裳,滑水里了!”
周明急得跺脚,“扑腾得厉害!
快淹着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
奶!
上辈子,奶就是今年夏天没的。
也是落水。
发现得太晚。
捞上来,人已经硬了。
那是唯一真心疼我的人。
“走!”
我反手拽住周明,拔腿就往外冲。
忘了脚上还穿着露脚趾头的破布鞋。
忘了锅里还糊着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
再快点!
不能让奶没了!
周明腿长,跑得快。
我被他拖着,几乎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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