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站台站台广播里的电流声刺啦作响,姜雪梅裹着褪色的蓝头巾,看蒸汽在丈夫林卫东的军功章上凝成水珠。
三天前他们在这里相遇,红底金字的结婚证还带着油墨香,此刻却要被铁轨碾成碎片。
"雪梅,等我回来。
"粗粝的拇指擦过她眼下泪痣,新军装挺括的领口蹭着她脖颈,混着茉莉发油与枪油的气息。
昨夜喜被上金线绣的龙凤还缠着鸳鸯枕,此刻却要隔着车窗成诀别。
绿皮列车发出野兽般的嘶鸣,雪梅突然发疯似的追着车厢奔跑。
绣花棉鞋踩碎满地冰晶,怀中的搪瓷缸跌落轨道,那是她熬了整夜的红糖姜茶。
"卫东!
"染着丹蔻的指甲抓破车窗霜花,指尖触到他掌心枪茧的刹那,车轮轰然启动。
月台广播里新华社消息震耳欲聋:"我边防部队被迫进行自卫还击..."泥浆溅上她月白色的确良衬衫,像极了昨夜交缠时打翻的胭脂盒。
第二章 红糖与信笺军属院的晾衣绳在春风里绷成五线谱。
雪梅踮脚挂尿布时,隔壁张嫂的嗓音混着咸鱼腥气飘来:"克夫相!
过门三天就送男人上战场,肚子里那个怕是..."洗衣槌砸出惊雷般的水花,麻雀扑棱棱掠过灰扑扑的筒子楼。
她摸着微隆的小腹打开樟木箱,大红喜被下压着珍藏的红糖票——那是卫东用三等功勋章换的。
供销社柜台结着厚厚的冰霜,售货员斜睨她递来的军属证:"最后半斤红糖,要不要?
"玻璃罐里的暗红色晶体像凝固的血,她忽然想起新婚夜卫东咬破她锁骨时渗出的血珠。
煤油灯在雨夜里摇曳成萤火,钢笔尖在信纸上洇出墨团。
妊娠反应吐出的酸水还灼着喉咙,落笔却成了"家里茉莉开得正好"。
收件地址是师部转交的模糊番号,二十封信件石沉大海。
直到那日她在菜场撞见王政委,对方躲闪的眼神比腐烂的菜叶更刺目:"小林那个团...在谅山打穿插..."第三章 暴雨中的烈士证惊蛰的雨裹着春雷砸向青石板,军绿色吉普碾碎巷口的水洼。
雪梅手中的绣绷跌落,给未完成的虎头鞋染上泥浆。
两名军官的黑伞沿滴着水,像两座移动的墓碑。
"林卫东同志在谅山战役中..."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