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铃铃，一阵优美的彩铃在金子耳边响起来。
这是她做电话销售的第七天。
今天，她己经打到第两百零六个电话了，她的手心浸着汗水，怕客户接，又怕客户不接……通话时长不够，会被扣工资的。
但是接起来，少不了被遭到打扰的人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
金子叹口气，思绪随着悦耳的彩铃飞到昨天，一个当她是骗子声称要报警的客户……她当时眼泪己经在打转了，还是不得己轻声安抚着客户，心里不断祈祷他把电话挂掉。
因为主动挂顾客电话，也是要罚钱的。
“喂，你好，你找谁？”
飞远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拉回去，声线顿顿的，很有辨识度。
这是个有礼貌的人，金子想，“您好，先生，我这边是办贷款的……”经济环境不行，这种行业就大幅滋生，那边的男声顿了顿，“我不需要。”
“那您是自己做生意呐？
还是挣工资呀？”
金子追问，如果有一定资质，是要加微信的，他们对于微信个数是有要求的，加不够也要罚钱。
“自己做生意，你来给我当助理吗？”
男人似乎起了逗弄之心。
“您开玩笑了”金子有点慌，电话是有录音的“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加我个微信，后续有资金方面的需求可以找我”“好啊，加这个手机号就行了”金子暗暗松口气，硬性任务完成了。
加了微信，金子敲敲报告，踏上了回家的末班车。
回到那个勉强放下一张床的小出租屋里。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是那个客户“名字，备注”“您叫我金子就行，我姓沙”放下手机，抓紧时间洗漱，明天，是还要早起的。
“你刚下班吗？”
“住在哪里呀？”
“打电话不是很热情吗？
怎么不回消息了”……金子早晨起来看见这么一大串信息，只觉得冒昧……但是他是客户，公司有规定，不能删掉客户。
于是只能礼貌的一一回应。
早起真累，打工真累，当牛马真累。
——周天起了个大早去赶海，或许，这是金子在这个偌大的陌生的城市里唯一的乐趣了，金子的老家在深山里，从小就对海特别向往，小时候，她常常坐在门口的大槐树下想着海边的场景，她问村里的老人“阿婆，海真的没有边吗？”
……长大了，能看到海了，却见不到阿婆了。
浪长长的，白白的，一点点滋润着她破碎压抑的心。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来那个问她要不要去当助理的大哥了，掏出手机，带着点讨好的编辑了一串信息，并附上一张海的图片。
自己长的不漂亮，就不给大哥怼脸拍了。
或许真的是想得到一份更好的工作，或许是觉得这个大哥可以在困难的时候拉自己一把，也或许是不想三天两头的打扰人家……金子鼓起勇气，在上班的时候，偷偷把系统里他的电话删掉了。
看着周边的人一个个赚到钱，金子心里偷偷着急着，短短几天，就憋出来几颗痘痘。
这天，金子和往常一样在祈祷着接和不接中小心翼翼的打电话，一样的开场白，一样的询问，当她以为要被挂掉的时候，一个阿伯的声音缓缓响起“我需要”“你们公司在哪里，我马上过去”金子赶忙报出公司地址，心中满是惊喜。
不久后，阿伯来到公司。
金子接待了他，办理手续的时候，金子发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身上停留。
测完资质，男人突然对金子说：“其实我来这里，不完全是因为贷款业务。”
金子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有六个服装工厂，只是随着疫情的消失，市场变化太大，全都破产了。
老婆也嫌我落魄，离我而去。
那天接到你的电话，听着你的声音，不知怎的就想多聊几句。”
金子静静地听着，眼里闪过一丝同情。
“你们现在年轻，一定不要随便创业，好好学点东西……”阿伯走的时候说，“谢谢你们，我本来都觉得办不下来了……”金子心里酸酸的，不知怎的，就突然红了眼眶，回到办公室，她都兴致缺缺的。
经理拍拍她的肩膀“恭喜金子开单，奖金加提成三万八，我个人再奖励两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