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凌晨两点的走廊里格外刺鼻。
叶文把笔记本电脑搁在膝盖上,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发青的下眼睑。
护士站的挂钟秒针咔嗒作响,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中编织成某种诡异的二重奏。
"小叶啊,你妈妈这个情况..."值班医生捏着CT片欲言又止,胶片在日光灯下泛着冷白的光。
叶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触控板上滑动,CAD界面的建筑模型正在缓慢旋转,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的毕业设计——一座悬浮在云端的图书馆,螺旋上升的玻璃幕墙折射着晨昏线,每个角度都经过精密计算。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他瞥见导师的来电显示,喉结滚动两下才按下接听键。
"明天答辩准备的怎么样?
"周教授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评审组特别关注你的云端图书馆,张院士可能会问结构承重的问题。
""都准备好了。
"叶文用肩膀夹着手机,左手还在调整模型参数。
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他看见母亲枯瘦的手腕从被单下滑出,青紫色的血管像某种神秘的地图纹路。
护士推着抢救车跑过时带起的风掀开他手边的缴费单,末尾的数字在惨白灯光下像张着口的深渊。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吞下第五枚硬币时,手机日历的提醒跳出来:距离毕业答辩还剩9小时。
易拉罐滚落的瞬间,他想起大三那年暴雨夜,自己蜷缩在建筑系馆顶楼测绘星轨。
那时母亲刚做完第三次化疗,他在测绘记录本上画了整页的螺旋线,因为教授说螺旋是最稳固的结构形态。
"文哥!
"突然响起的喊声惊得他碰翻了咖啡。
室友林浩举着伞冲进住院部,裤脚还在往下滴水:"周老头找你快找疯了!
说你手机打不通..."话音戛然而止,林浩盯着他手边成摞的缴费单,喉结动了动:"要不我跟陈哥说一声,他事务所还招建模的..."窗外的雨更急了。
叶文摸到口袋里那个U盘,里面存着他修改过二十七版的答辩PPT。
上周他在工地测绘时中暑晕倒,醒来看见包工头往他手里塞了三百块钱:"学生仔不容易,这个月工资先结给你。
"那些钱现在变成母亲床头的新药,装在印着英文的银色铝箔里,每一粒都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