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我的灵魂飘在自己的葬礼上,
看着台下我哭到昏厥的父母,还有那些假惺惺抹着眼泪的亲戚。而在人群的最前方,
我暗恋了十年的男人,陆子墨,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眼眶通红,
俊朗的脸上满是悲戚,那份沉痛,仿佛下一秒就要随我而去。他是我们家的养子,
是我父亲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我整个青春里遥不可及的光。宾客散尽,
灵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我的遗像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我照片上的脸,
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碎:“晚晚,对不起。”我冷冷地看着他表演。下一秒,他抬起头,
确认四周无人。那张悲痛欲绝的脸上,
嘴角却勾起一抹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得逞与痛苦的诡异笑意。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
不,是浑身的怨气,瞬间凝固。原来,是他。1我的葬礼办得风光无限,
来吊唁的人踏破了门槛。所有人都说,林家大小姐林晚,真是红颜薄命。他们不知道,
这薄命,是人为的。陆子墨作为我父亲最信任的臂膀,一手操办了所有事宜。
他表现得滴水不漏,沉稳可靠,对我父母更是关怀备至,每天亲自熬了汤送到我父母床前,
劝他们节哀。我的父母老泪纵横,拉着他的手,哽咽着说:“子墨啊,以后林家,就靠你了。
晚晚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她也会安心的。”陆子墨红着眼,重重点头:“叔叔阿姨放心,
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守好晚晚最在意的林氏集团。”我飘在半空中,
看着这场感人至深、却又无比讽刺的托孤大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灵魂深处冒出来。
真是好演技。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他在我灵堂前那抹诡异的笑,我可能也会被他骗过去。
葬礼结束后的第七天,是我回魂的日子。按照习俗,家人要回避。空荡荡的别墅里,
只留了一桌为我准备的饭菜。我以为会很冷清,没想到,陆子墨来了。他没有回避。
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一个女人——沈梦,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闺蜜”。我死的时候,
她哭得比谁都伤心,抱着我的遗像,一声声地喊着我的名字。可现在,
她却依偎在陆子墨的怀里,娇滴滴地开口:“子墨哥,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怪瘆人的。
林晚都已经死了,你还怕她不成?”陆子墨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晦暗不明。
他没有回答沈梦,而是径直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对面的空位,
也就是我的位置,倒了一杯。他举起酒杯,对着空气说:“晚晚,我来看你了。
”我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沈梦显然有些不耐烦,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陆子墨的腰,
声音里带着撒娇和嫉妒:“子墨哥,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为了得到林氏,才去讨好林晚,
现在她死了,公司也快到手了,你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你忘了我们的计划了吗?
只要你彻底掌控了林氏,我们就结婚,到时候整个江城都是我们的天下!你现在这副样子,
算什么?”陆子墨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猛地推开沈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闭嘴!”他低吼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躁,“谁让你说这些的?
”沈梦被他吓了一跳,眼眶瞬间就红了:“我……我说错什么了?当初是你说的,
林晚那个蠢货,从小就喜欢你,只要你勾勾手指,她什么都愿意给你。
你说你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你要拿回属于你的一切!”“现在一切都照着计划来了,
你为什么反而不高兴?”陆子墨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死死地盯着沈梦,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那眼神,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我让你闭嘴!”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飘在他们身边,
听着这些堪称惊天秘密的对话,灵魂都在颤抖。原来如此。我自以为是的暗恋,在他眼里,
不过是“勾勾手指”就能利用的愚蠢。我视若珍宝的感情,是他通往权力的垫脚石。
而我最好的闺蜜,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同谋。好,真好。我气得浑身发抖,怨气翻涌,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降低了几度。桌上的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陆子墨和沈梦都吓了一跳。沈梦更是脸色发白,紧紧抓住陆子墨的胳膊:“子墨哥,
是……是不是她回来了?”陆子墨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强作镇定,
环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客厅,冷声道:“胡说什么!世界上哪有鬼?”说完,
他拉着惊魂未定的沈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门被重重关上,客厅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我,和一个冰冷的、充满背叛的真相。世界上哪有鬼?陆子墨,你会知道的。
2从那天起,我便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陆子墨如何一步步侵吞我家的产业。
他利用我父母的信任和悲伤,用一份我从未签署过的“股权转让意向书”,
加上董事会里他早已安插好的人手,半哄半骗地让我父亲交出了执行董事的权力。
我父亲沉浸在丧女之痛中,根本无心管理公司,只觉得陆子墨是他最后的依靠,
对他言听计从。拿到大权的陆子墨,干脆利落地清洗了公司里所有忠于我父亲的老臣,
换上了他自己的人。短短一个月,林氏集团几乎改姓了陆。
他成了江城最炙手可热的商界新贵,年轻有为,手段狠厉。无数人追捧他,赞美他。而沈梦,
也如愿以偿地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入各种高级宴会,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她甚至,
想搬进我的房间。那天,她指挥着佣人,要把我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清走,
换上她喜欢的风格。“这些东西太素净了,看着就晦气,全都给我扔了!”她捏着鼻子,
一脸嫌弃地指着我最喜欢的淡蓝色窗帘。我母亲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住手!谁让你们动晚晚房间的?”我母亲冲过去,一把推开正在打包我衣物的佣人。
沈梦见状,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嘴脸,挽住我母亲的胳膊:“阿姨,您别生气。
我是看您和叔叔一直走不出来,想把这里收拾一下,换换心情。再说,
我和子墨哥也快结婚了,总要有个我们自己的房间啊。”“结婚?
”我母亲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和子墨?”“是啊,”沈梦笑得一脸甜蜜,“子墨哥说,
等公司稳定了就娶我。阿姨,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媳妇了,我会像晚晚一样孝顺您和叔叔的。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沈梦的脸上。
我母亲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的晚晚比?给我滚出去!
我们林家不欢迎你!”沈梦捂着脸,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可怜地看向恰好从楼梯口走来的陆子墨:“子墨哥……”我以为陆子墨会像往常一样维护她。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梦,然后对我母亲说:“阿姨,您别动气,
我让她走。”他走上前,拽住沈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
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谁让你动这个房间的?滚。”说完,便拖着她,像拖一条死狗一样,
将她拖出了我的房间。我站在原地,有些错愕。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陆子墨对沈梦如此冷漠。
我跟了出去,看到在走廊的尽头,沈梦不甘心地甩开他的手,质问道:“陆子墨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你讨厌林晚吗?现在她死了,你还护着她的东西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陆子墨背对着她,身影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他没有回头,
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不懂。”说完,他便径自走向了书房,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留下沈梦一个人在原地,气得直跺脚。我飘进书房,看到陆子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十六岁时的照片。那年学校组织春游,他给我拍的。照片上的我,
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得眉眼弯弯,身后是漫山遍野的野花。他用指腹,
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我的脸,眼神复杂而痛苦。“晚晚……”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还在这里?”我的怨气,似乎在那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集中我所有的意念。“啪嗒。”他手中的相框,毫无征兆地掉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陆子墨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环顾四周。书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风,
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3从相框摔碎的那天起,
陆子墨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差。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就算勉强睡着,也会在噩梦中惊醒。
他总说,他能感觉到我。他说,我站在他的床边,用那双我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
冰冷地注视着他。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公司里但凡有人窃窃私语,他都觉得是在议论他。
有一次,他在一个重要的会议上,对着空气大喊:“林晚!你出来!我知道是你!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城,人人都说,
林氏集团的新总裁,因为思念过世的未婚妻,精神失常了。只有我知道,他不是思念,
是恐惧。沈梦对他的状态越来越不满,她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把他拉回“正轨”。
她甚至找来了一个所谓的大师,要在别墅里做法事,驱除我的“阴魂”。那天,
大师穿着一身道袍,拿着桃木剑,在别墅里上蹿下跳,嘴里念念有词。我飘在天花板上,
冷笑着看他表演。当他拿着燃着的符纸,想要靠近我的房间时,我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一股阴风平地而起,卷起地上的尘土,直接将那盆烧着符纸的火盆吹翻。
火星四溅,点燃了旁边的窗帘。“啊!着火了!”佣人们尖叫着四处逃散,场面一片混乱。
那位“大师”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别墅,嘴里还大喊着:“厉鬼!
是厉鬼啊!这钱我不赚了!”陆子墨站在二楼的栏杆旁,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一片狼藉,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火被扑灭,沈梦气急败坏地找到他:“陆子墨!你看到了吗?
都是林晚那个***搞的鬼!她死了都不安生!你到底要被她纠缠到什么时候?
”陆子墨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眼神空洞得可怕。“你刚才叫她什么?
”“我……我叫她***,怎么了?”沈梦理直气壮,“难道不是吗?
她就是个阴魂不散的……”“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次,比我母亲打得更重。
沈梦的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子墨:“你……你打我?为了一个死人,你打我?”“不准你这么说她。
”陆子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生了锈的铁器在摩擦,“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骂她,
只有你,没有资格。”“我没资格?陆子墨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梦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当初是谁跟我说,只要我帮你拖住林晚,
让她错过检查刹车的最后机会,事成之后,林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现在你后悔了?
你心疼了?”陆子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最痛的地方,
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我让你闭嘴!”他冲过去,掐住沈梦的脖子,
将她死死地抵在墙上,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
”沈梦被他掐得几乎窒息,脸涨成了猪肝色,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我看着他们狗咬狗,
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原来,我的死,是这样策划的。
我的车早就被动了手脚,而沈梦,我最好的闺蜜,以约我逛街为名,故意拖延了我的时间,
让我错过了最后一次生还的机会。真是一出好戏。最终,陆子墨还是松开了手。
沈梦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咳嗽,一边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陆子墨,
”她声音嘶哑地说,“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说完,她挣扎着爬起来,
踉踉跄跄地跑了。从那以后,沈梦再也没有出现在这栋别墅里。而陆子墨,
也变得越来越疯魔。他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开始日复一日地,将自己关在我的房间里。他穿着我生前给他织的毛衣,
躺在我睡过的床上,抱着我的枕头,喃喃自语。有时候,他会像从前一样,给我讲故事。
有时候,他会坐在我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一坐就是一下午。他好像,
试图在这些我留下的痕迹里,寻找我的存在。我看着他日渐消瘦,
看着他眼底的疯狂越积越深,心里没有半分怜悯。这是他应得的。这还远远不够。
4陆子墨疯了的消息,成了江城人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林氏集团的股价也因此一落千丈。
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要求罢免他的总裁职务。我以为他会就此垮掉,可没想到,
在决定他去留的股东大会上,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包括我,都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事情。
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出现在会议室。只是那张过分苍白消瘦的脸,
和深陷的眼窝,让他看起来像个行走的幽灵。面对所有董事的质疑和声讨,
他只是平静地听着。直到我父亲,被几个老董事搀扶着,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他,
痛心疾首地质问:“子墨,你告诉叔叔,外界传的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没有疯!
”陆子墨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着我父亲,
这个待他如亲子、将一切都托付给他的老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
他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空洞而诡异。“叔叔,”他说,“我没有疯。”“我只是,
要结婚了。”全场死寂。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董事忍不住开口:“陆总,
您……您说什么?”陆子墨环视全场,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布:“我说,我要结婚了。
婚礼就在下周,希望各位都能来参加。”“和谁?”我父亲追问道。陆子墨的目光穿过人群,
仿佛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我。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眼神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和执着。
“和晚晚。”“我要娶林晚为妻。”这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轰然炸开。
娶一个死人?他果然是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我父亲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气血攻心,
晕了过去。会议室里乱成一团。而陆子墨,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身离开了。我跟着他,
看到他回到别墅,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我的衣帽间。他打开我那个专门用来放礼服的柜子,
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件白色的婚纱。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
她说,希望我以后能穿着它,嫁给我最爱的人。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穿着这件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