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遗体还没凉,家属先炸了殡仪馆后门的铁轨是斜的。
我踩着凌晨三点的霜气,把轮子卡进凹槽时,听见金属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冷。
空气像被冻住的刀片,割得鼻腔生疼。
手电筒的光柱斜斜打在棺材板上,漆黑的松木泛着油光,像是刚刷过一层猪油。
这具遗体是从城东烂尾楼天台抬下来的。
警方说是跳楼,可脚踝上缠着铁链,锁扣还挂着半截断绳。
“老规矩,三点整,落地入箱。”
我对身后人说。
没人应。
我回头,发现跟来的只有两个穿黑西装的搬运工,脸藏在口罩后,眼睛反着光,像猫。
他们没戴手套,手指冻得发紫,却稳稳托着棺材尾部。
“家属呢?”
我问。
“来了。”
其中一个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我皱眉。
按流程,家属必须在场签字确认。
可眼前这两人,连哀悼花圈都没带,更别说眼泪。
轮子卡进轨道,我们推着棺材往火化间滑。
铁轨延伸进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缝里渗出一股焦味,混着福尔马林和烧塑料的气息。
我的胃抽了一下。
突然,棺材卡住了。
“操。”
我低声骂,蹲下查看。
轨道接缝处翘起一块铁皮,像被什么硬物顶过。
我伸手去抠,指尖触到一丝黏腻——血。
不是干涸的那种,是新鲜的,温的。
我猛地缩手,心口一紧。
“继续推。”
穿黑西装的男人说。
我不动。
“你怕了?”
他问。
“这不是流程。”
我说,“轨道异常,得报修。”
“流程?”
他笑了,嘴角咧开,露出一口黄牙,“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我没回答。
“他是‘送葬人’。”
他说。
我愣住。
送葬人——殡葬业黑话,专指那些替死人跑阴差、送魂过界的职业。
传说他们能听见亡者低语,能看见鬼差索命,能用三根香、一碗米、一张黄符镇住暴动的怨灵。
可这行当早就绝了。
上一个送葬人,死在二十年前的暴雨夜,尸体挂在殡仪馆烟囱上,嘴里塞满冥币。
“他不是死了吗?”
我问。
“他没死。”
另一个男人开口,“他只是……换了个身份。”
我头皮一炸。
就在这时,棺材动了。
轻微地,震了一下。
像有人在里面敲。
“咚。”
我后退半步,手电筒光晃了晃。
那两个黑衣人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