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酥觉得今天的阳光有点不对劲。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光线偏移，而是那种被五十只哈士奇同时盯上的毛骨悚然——当他叼着豆浆油条拐过教学楼转角时，三楼栏杆上突然炸开一片粉色裙摆，像枚制导导弹般首挺挺砸下来的林薇薇，正以一个标准的体操空翻动作调整姿势，手里挥舞的平底锅在晨光里划出银亮弧线，堪堪擦着他鼻尖钉进身后的梧桐树干。
“沈酥！
你昨天是不是带苏清月刷了迷雾回廊？”
少女悬空的帆布鞋离他头顶只有三厘米，蓬松的双马尾随着急促呼吸扫过他脸颊，“她背包里那本《暗影突袭》是ssr级技能书吧？
全服上周才刷新三本，你居然给她了？！”
平底锅的铸铁边缘还沾着早餐培根的油星子。
沈酥盯着那道油渍在树皮上晕开的形状，突然觉得手里的豆浆吸管有点硌牙：“同学，校园里禁止携带厨具斗殴，另外你这锅该刷了。”
话音未落，林薇薇突然单脚踩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啪”地拍在旁边的公告栏上。
那张刚贴上去的“校园副本安全须知”瞬间被按出五个指洞，她垂着眼皮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波斯猫：“别转移话题！
我问你，为什么带她不带我？
上周我蹲守三天的哀嚎洞穴，你居然跟苏清月组队十分钟就通关了？”
周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沈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围了半圈看热闹的学生，有人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抖得像帕金森发作，弹幕估计己经刷满“年度最佳校园武打片”。
他突然想起系统昨天提示的“契约者情绪波动过大会触发隐藏剧情”，此刻林薇薇头顶那串跳动的粉色数据流己经快溢出来了。
“你知道苏清月拿到技能书后做了什么吗？”
林薇薇突然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的呼吸带着草莓味，“她在宿舍楼下摆了个摊，五块钱一次摸技能书合影，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是她的专属队友了！”
沈酥咬断最后一截油条，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就像上周在废弃矿区，那些被他用剑气掀翻的哥布林举着生锈砍刀围过来时，也是这种既愤怒又委屈的表情。
他慢吞吞掏出手机点开背包界面，指尖在虚拟屏幕上划了两下：“你说的是这个？”
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里，《暗影突袭》的技能图标旁边，整整齐齐码着九本一模一样的技能书，闪瞎眼的金色光芒让围观人群发出集体嘶嘶声。
林薇薇举着平底锅的手突然僵住，双马尾垂下来扫过沈酥手腕，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泄了气：“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
“副本掉落而己。”
沈酥把手机揣回兜里，突然觉得今天的豆浆甜得发腻，“上周刷哀嚎洞穴时系统bug，boss连爆十本，苏清月那本是我随手扔给她的。”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鹅群般戛然而止。
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尖叫一声，手指着公告栏旁边的电子屏——那里正在滚动播放校园副本积分榜，原本稳居第一的“清月战队”后面，突然多了个用红色加粗字体标注的新战队：“薇薇今天也想赢”，积分后面跟着个刺眼的“0”。
林薇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突然发出一声堪比超声波的哀嚎。
沈酥看着她头顶的数据流从粉色变成电光蓝，突然想起系统昨天的另一条提示：“当非契约者产生强烈竞争欲时，可触发临时组队权限”。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腕就被少女死死抓住，平底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沈酥，我错了。”
林薇薇仰着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双马尾耷拉在肩头，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狮子，“我不该用平底锅打你……要不，你也带我刷一次副本？
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挑的！”
周围突然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有个穿篮球服的男生吹了声口哨：“薇薇大小姐居然求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酥正想说“其实你脚下的栏杆快断了”，就见林薇薇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像只树袋熊般挂上来：“求你了嘛！
我保证听话，让往东绝不往西，让打怪绝不摸鱼！”
沈酥盯着她运动鞋底沾着的草屑，突然觉得系统提示音有点吵。
当“是否接受临时组队请求”的弹窗在视网膜上跳出来时，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那本刚从背包里摸出来的《烈焰冲击》塞进少女手里：“这个比苏清月的好用，就是有点费蓝。”
林薇薇的眼睛突然亮得像两颗灯泡。
她捧着技能书的样子活像捧着圣旨，突然原地蹦了三下，粉色裙摆扫过沈酥的膝盖：“那我们现在就去？
去哪里？
要不要先去买蓝药？
我知道有家店打折……”沈酥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少女拽着往操场跑。
路过公告栏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电子屏上的积分数字突然跳了一下——“薇薇今天也想赢”后面的“0”，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串闪烁的问号。
操场角落的传送阵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林薇薇踩着滑板鞋的脚突然顿住，指着那团光里隐约浮现的黑色纹路：“这不是通往试炼塔的传送阵吗？
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沈酥盯着那些突然扭曲的纹路，突然想起系统数据库里的一段记载。
关于试炼塔第十七层那个被封印的副本，关于只有同时持有冰火双系技能书的人才能触发的隐藏通道，关于……他突然低头看向林薇薇手里那本泛着红光的《烈焰冲击》，又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本冰凉的《寒冰护体》。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突然按住少女的肩膀，看着她眼睛里跳动的火光，“不过说好，里面的怪要是比你还能闹，我可不负责哄。”
林薇薇突然做了个鬼脸，拽着他冲进传送阵的白光里。
沈酥最后看到的，是公告栏电子屏上那串问号突然变成了数字“17”，而他们身后的传送阵纹路，正像活物般蠕动着，慢慢闭合。
白光吞噬视野的前一秒，他听见林薇薇兴奋的尖叫混着某种低沉的咆哮——那声音有点像系统提示音，又有点像……某种庞然大物苏醒时的哈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