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曾经是刘义最有力的武器,但言语不通,让他没有办法展现自己的口才,这让他想起了刚偷渡到韩国时的情景,不正是和现在一样嘛。
语言不通,地形不明当时逃的太急,什么都没有也是个黑户,现在是个乞丐,应该也是没有那些民籍之类的东西,应该也算是个黑户了,就是少了师父,不过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刘义心中稍定,无非再走一遍来时路,那个世界可以打拼出一番事业,现在未必不能。
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同行们去找食物的时候跟上,乞丐们再不济,总归是要有个食物来源的。
至于偷或抢,刘义倒是没有这个心理负担,但如今这副骨瘦如柴的模样也是有些不切实际了。
刘义坐靠在墙边,两眼微闭,好似在假寐,其实在观察同行们的一举一动,学习他们乞讨时的神态,模仿着,开始了原身的职业。
倾听行人们的言语,观察他们的动作,让自己尽快融入这个世界。
时至中午腹中的饥饿感又开始在脑海中回荡,刘义又想起了那段和师父当流浪汉的日子,那时虽然也是乞丐却得益于世界的发展,食物并不珍惜,无非好与坏的差别。
现如今一个上午,一文钱没有讨到,半块饼没有看见,这物资匮乏的时代啊。
这时,刘义眼中的余光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瘦弱的乞丐缓缓起身,慢慢地向一条巷子走去。
刘义不做他想,也是站起身来,跟向前去。
其余同行们眼皮都未抬一下,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饥饿驱使着刘义,像驱赶一头濒死的野兽,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数条巷子,几条大街,应该是到了城边。
这里的行人稀少,面有菜色,衣服相比窝点那边的人要破旧不少,补丁,破洞是常态。
刘义蜷缩在一堵断墙的阴影里,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片被遗弃的废墟。
前方,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垃圾堆和灰烬间移动,是刘义跟随的那个乞丐,小乞丐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熟练。
那是个孩子,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具勉强覆盖着皮肤的骨架,衣衫褴褛,脸上蒙着厚厚的灰垢,唯有一双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异常明亮,如同饥饿的幽火,不断扫视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一堆混合着灰烬和腐烂物的垃圾吸引。
我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融入墙角的阴影,视线牢牢锁定他。
只见他枯枝般的手指异常灵活地拨开灰烬、破碎的陶片和腐烂的菜梗,动作迅捷而精准,仿佛能透视这堆废物。
忽然,他的动作凝滞了,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灰白色的东西。
那似乎是某种饼的残渣,边缘还残留着焦糊的痕迹,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绿色的霉斑,像一层不祥的苔藓。
那孩子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珍重,用沾满污垢的手指仔细刮掉表面最厚的一层霉斑,然后迅速地将那小半块霉饼塞进嘴里。
没有咀嚼太久,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食物便消失了。
他咂了咂嘴,没有满足,只有更深的渴求在那双眼睛里燃烧起来。
紧接着,他像一只警觉的鼹鼠,又迅速转向另一处倒塌的土灶角落,开始新一轮的挖掘。
刘义也不再等待,走上前去,那孩子消失在残垣断壁的迷宫深处,但他的动作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中。
生存的指令压倒了一切。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那孩子翻找过的区域——一处相对远离主要废墟、被半堵焦黑土墙围着的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灰烬、腐烂物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膻混合的气味,令人作呕,但此刻这气味却像是一种召唤。
刘义模仿着那孩子的动作,伸出自己的手指因饥饿而微微颤抖,笨拙地探入冰冷、油腻的灰烬和垃圾之中。
指尖触到的,是腐烂菜叶湿滑黏腻的质感,是碎陶片锋利的边缘,是某种动物细小骨头的坚硬。
每一次触碰都让刘义胃里翻江倒海。
终于,在几块破碎灰黑的石头边缘(它们似乎被灶火烘烤过),指尖碰到了一点带着韧性的东西。
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
是半块饼!
比那孩子找到的稍大一些,同样覆盖着令人不安的灰绿色霉斑,边缘被烤得焦黑发硬。
胃中一阵剧烈的抽搐,发出近乎咆哮的轰鸣。
学着那孩子的样子,用指甲和衣角拼命刮掉那些毛茸茸的霉点,首到露出下面相对致密、颜色略深的面体。
刮下来的霉斑粘在指腹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滑腻感。
闭上眼,将这散发着古怪酸腐气味的异物塞入口中。
霉味、焦糊味、灰土味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浓烈得几乎窒息。
粗糙的饼体摩擦着喉咙,每一次下咽都像吞下带刺的砂纸,引起一阵剧烈的呛咳和干呕。
然而,胃中深处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发狂的绞痛,竟因为这粗粝食物的进入而得到了片刻、极其短暂的麻痹。
一种荒谬的、苦涩的“满足感”短暂地冲刷过刘义的神经。
这哪里是垃圾?
分明是缓解饥饿救命的美食。
刘义靠着焦黑的土墙滑坐下来,大口喘息,口腔和食道残留的灼痛感无比清晰,但身体深处那尖锐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饥饿感,确实被这肮脏的糊糊暂时压制了。
代价是喉咙和整个消化道***辣的***。
继续挪动,目光扫过断壁残垣。
一处倾倒的土灶旁,几株细弱的植物在瓦砾缝隙中顽强地探出头,茎秆纤细,顶端结着细小的、深褐色的三角形蒴果。
它们看起来如此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
饥饿再次蠢蠢欲动。
费力地挪过去,跪在冰冷的碎石地上,用一块锋利的陶片,笨拙地挖掘着植物根部松动的泥土。
手指被碎石划破,传来尖锐的刺痛。
终于,几根纺锤形的、沾满泥污的块根被挖了出来,带着泥土的腥气。
它们看起来无害,但记忆里那些电视节目上看过的“野外生存禁忌”碎片般闪过——颜色过于鲜艳?
形状过于怪异?
气味刺鼻?
这几根灰扑扑的根茎似乎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