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梧桐树的新叶沙沙作响,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教室,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橡皮借我。”
余烬懒洋洋的声线在身后响起时,前排的虞南音正在练习卷上勾画最后一个选项。
少女笔尖与纸面摩擦发出规律的沙沙声,笔下的动作不变,只是笔尖微微用力戳破了纸张边缘。
虞南音不用回头也知道,余烬此刻一定像只晒太阳的豹子般瘫在椅子上,校服领口松散地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自从高二调座位成为她后桌,这人就养成了考完试必睡觉的习惯。
——用他的话说是“脑细胞死光了需要回血。”
虞南音实在想不明白,就余烬那少的可怜的成绩能死多少脑细胞。
“虞南音,余烬跟你说话呢。”
坐在余烬左边的唐晓棠侧过身,栗色卷发扫过改短的校服下摆。
她冲余烬眨眨眼,精心修饰过的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扇子。
“我这儿有橡皮,你要不要?”
“不用。”
余烬伸长手臂,越过虞南音肩头,精准地从她黑金色的笔袋里夹出一块橡皮。
虞南音的笔袋总是整理得井井有条,每一个文具都摆放得恰到好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冷静、理智,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而那块黑色皮革包裹的方寸之间,烫金logo低调地印在角落。
“这个好用。”
余烬咧嘴一笑。
虞南音终于从模拟卷中抬起头。
少女黑缎般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发尾修剪得一丝不苟,她连最简单的唇膏都没涂,但整个人却透着一种冷冽的精致感。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她的眼角微微上扬,看人时自带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此刻这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余烬手中那块橡皮,薄唇抿成一条首线。
“还我。”
虞南音的声音冷得很。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敢主动招惹虞氏制药的千金,全校恐怕只有余烬了。
后排几个男生悄悄竖起耳朵,等着看校霸怎么接招。
出乎意料又没那么出乎意料的,余烬只是笑了一下:“你……”教室忽然被推开,班主任李老师抱着一沓试卷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余烬的话。
“开学考成绩出来了!”
对于高三的学生而言,再大的事情也比不过放榜的那一刻,瞬间没有人再去关心刚才的小八卦了。
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学生们哗啦一声几乎都围上去,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而虞南音连头都没抬。
不用看也知道,榜首那个用加粗字体印刷的名字会是她。
虞南音,高三(1)班学委,连续三年稳居理科班的年级第一。
“怎么第一名第二名又没变啊。”
同学议论纷纷。
第一名:虞南音,级排:1第二名:周子谦,级排:8余烬默默顺着名单往下看,果不其然在榜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目光不自觉飘向虞南音的背影上。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秀气男生站在她桌前,手里捧着错题本。
是周子谦。
“虞南音,最后一道选择题……选C。”
虞南音向来是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的个性。
她了解周子谦的悟性,这道题他能解出来的,自然不多解释。
“谢谢。”
周子谦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刺耳的广播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全体师生请注意,接市急救中心临时通知,校内将进行一场应急演练。
请所有教师即刻前往会议室参加协调会,学生留在教室自习,切勿随意走动,避免影响演练进程。
重复一遍,这只是演练,请保持镇定。”
闻言,班主任李老师“啧”了一声:“又搞什么幺蛾子?
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当给你们放个小假。”
他把粉笔往讲台一丢,匆匆收拾教案,临走前看了眼虞南音,“学委你维持下纪律。”
虞南音对着老师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等老师的脚步声远去,不到半分钟,教室瞬间空了一半。
虞南音虽然是学委,但从来不会去管纪律,而同学们也向来不服她。
几对小情侣趁机溜出去约会,剩下的同学要么结伴去小卖部买饮料,要么去食堂抢饭去了,不到十分钟,本该坐满的教室只剩下不到十人。
周子谦被两个男生围着讲题,一个是他同桌陈明,另一个是铅球队的熊磊。
唐晓棠和她的闺蜜何梦婷、张月占据后排角落,正互相涂着指甲油;许不凡默默把一瓶柠檬茶放在唐晓棠桌上——瓶身上还凝着便利店冷柜带出的水珠。
而余烬——他又反坐在虞南音前桌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着那块橡皮。
虞南音拿出一套竞赛试卷,笔尖不断勾画着。
“学霸就是不一样。”
张月小声嘀咕,“考完试还这么拼……”何梦婷轻笑一声,有些阴阳怪气,声音刚好能让前排听见:“人家虞大小姐和我们可不一样,当然要……”她的话被余烬突然抛来的橡皮打断。
那块黑色橡皮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被虞南音下意识接住,上面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这天,只是他们紧张又幸福的高三生活里平静的一天。
首到,窗外传来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
“什么情况?”
周子谦推了推眼镜。
余烬就坐在窗边,他185cm的身高不需要起身就能看清操场:“估计就是刚刚说的那什么演习呗……等等,那是什么?
"虞南音顺着声响看去——操场停了几辆救护车,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被几个学生扑倒在地,鲜血溅在跑道边的月季花上。
那些那些学生的动作完全不像人类——他们的西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
虞南音的瞳孔瞬间放大,正想站起来仔细看看。
余烬突然拽着她的手,大喊一声:“趴下!”
几乎同时,一块碎玻璃擦过他们头顶——楼下有人砸碎了教室窗户。
“啊!!!”
尖叫声响起,教室里瞬间乱成一团。
虞南音猛地站起来,价值五位数的钢笔滚落在地,但她无心顾及。
因为楼下的场景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一群学生像野兽般骑在对方身上互相撕咬着,地上己经倒了几个人形物体,身下漫开暗红色的液体。
最可怕的是,那些被咬伤的人很快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加入了撕咬的行列。
这不正常!
虞南音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了挡路的熊磊,冲到教室后门前。
关门锁门的动作一气呵成,接着她又拽过靠门的几张课桌堆起来把门给挡住了。
“虞南音,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熊磊吼道。
虞南音没空解释,因为教室靠走廊的玻璃上突然“砰”地贴上一个血手印。
暗红色的指痕在磨砂玻璃上拖出狰狞的轨迹,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透过玻璃,能看到数个扭曲的人形轮廓正在撞击门板,他们的动作怪异,嘴角滴落着可疑的液体。
“快把前门堵上!”
虞南音向来冷淡的声音此刻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像一把利刃切开了嘈杂。
她不知何时己经摘下了金丝眼镜,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异常明亮。
“都他妈聋了吗?
按她说的做!”
见所有人被这场变故吓得一动不动,余烬突然骂了声脏话。
他一脚踹翻讲台堵在门前,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绷紧,校服袖子被凸起的青筋撑出起伏的轮廓。
几个同学们手忙脚乱开始行动,课桌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尖叫。
虞南音将最后一张课桌垒到门边,转身时发现八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走廊尽头,更多摇晃的身影正循声而来。
虞南音突然想起生物课本上的一句话——”极端环境下,生物会展现出意想不到的生存本能。
“现在看来,人类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