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2330年,宇宙深空,奥德赛星痕号殖民船被陨石撕裂。
救生舱弹射刹那,AI警报凄厉:“朱雀博士生命体征消失……意识强制上传!”
380岁的星际拓荒者,朱雀,死了。
东北一个筒子楼里。
一个少女沉重的眼皮掀开,她闻到熏得人作呕的浓烈酒气,斑驳土墙,泛黄日历清晰刺目——1991年1月7日。
“装死也没用!
汪家八千块彩礼我收了,毕业就嫁!”
粗嘎的吼声炸雷般响起,唾沫星子喷溅在18岁的朱雀脸上。
父亲朱大福眼神凶横:“考不上大学就认命!
你弟的婚房等钱买!”
母亲在一旁抖如筛糠:“丫头,认命吧!”
弟弟朱宝柱头都不抬,嗤笑:“瘸子配病秧,绝配!”
“三天后汪家来定亲!
再寻死?
老子把你从钢厂烟囱扔下去!”
李大福的大手铁钳般掐住她衣领猛晃。
痛!
窗框木刺深深扎入手掌,尖锐的痛楚瞬间将朱雀拽离星际残梦——这不是梦!
是我重生在地狱了!
“砰!”
窗户被朱雀猛地撞开,刺骨寒风卷着雪粒狠狠抽在她年轻却冰冷的脸上。
“反了天了!
跳也逃不掉!”
朱大福咆哮着扑上来抓她腿。
朱雀半个身子探出三楼,下方是冻硬的垃圾堆。
就在朱大福干瘦的手指碰到裤脚的瞬间,朱雀骤然回头。
“不就是钱?”
迎着父亲凝固的狰狞,她不带一丝波澜地下判:“那瘸子给了八千块彩礼?
一个月,我还你三万!”
380岁的朱雀博士重生了,她今年18岁。
铁东区胜利广场钟楼顶层会议室。
浮尘在斜射的阳光中浮动,高明挺首脊背坐在硬木椅上,浆洗发黄的白衬衫袖口扣得严实,额角突突跳动的钝痛被他强行压下。
老主任推了推眼镜说:“辽东大学计算机系?
自学C语言?
会英俄两种外语?”
指尖敲着简历,尾音悬着质疑。
高明:“世界潮流,自学能赶上。”
女考官突兀插话:“小高啊,这么优秀,个人问题解决了吗?”
高明微微一怔,忍住不适,生硬地回答:“没有,学业为重。”
一首沉默的年轻干事低头记录,随口问:“方便的话,了解下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高明喉结滚动:“父亲在西藏建铁塔,母亲……葬在千山公墓7区。”
老主任点头:“稳重踏实,我们决定——”就在“录用”两个字即将出口的瞬间!
高明猛地弓身,鼻腔忽然一阵热流,浓稠血珠迸溅在衬衫前襟,雪白布料绽开刺目红梅。
“血!”
年轻干事惊呼跳起。
“哎哟!”
女面试官吓得捂嘴倒退。
老主任猛地站起,眼镜滑落鼻梁,失声大喊:“快!
快叫救护车!!”
一阵尖锐刺耳的救护车笛声撕破街道宁静。
冰冷诊室。
医生敲着化验单:“家属呢?”
高明喉结滚动:“父亲在西藏,母亲……葬在公墓。”
“白血病M3型,马上住院!”
医生推过单子,“费用高,要签字。”
“多久?”
高明攥紧病历本。
“不治……半年。”
消毒水气味被浓香撕裂。
貂皮裙摆撞进视线,高明的女友——苏曼妮指间夹着支票:“拿着,别脏了我苏家的路。”
“哐!”
苏曼妮将大哥大立在桌上:“当初跟你,是押你能赢。”
苏曼妮红唇淬冰,她指尖戳向他心口,“现在?
连赌桌都上不去的废牌,趁早烧了干净!”
高明嘶声:“曼妮,你这个分手是为激励我?”
“是让你认清命!
再提我名字,把你从千山山顶踹下去!”
支票飘落。
高明听见自己齿缝碾出三个字:“苏、曼、妮。”
高明低头将支票捡起撕个粉碎……市九中教室,粉尘呛人。
数学老师王海生粉笔刮过黑板:“焦点坐标,记!”
朱雀笔尖悬停——椭圆方程?
土星环工程局三百年前的淘汰算法,现在当宝教?
她撕开作业本,碳素笔疾速胡乱涂抹着,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个叫朱雀的原身18岁小姑娘太不容易了……心里想着如何快速赚到3万元,牛皮己经吹出去了,怎么实现其实还没想出来。
“朱雀!”
粉笔头炸裂在她额头,“不想听就滚!”
哄笑声中,后排女生嗤笑:“病秧子画男人?
癞蛤蟆想啃天鹅肉!”
“老师,”市级三好生陈岩起身,绶带红得刺眼,“我帮她补课?
省得拖平均分。”
朱雀眼皮不抬:“不需要。”
三字冰锥般扎穿教室。
油墨混着煤烟味的试卷发下来时,朱雀指尖发冷——这味道和高明病历本的消毒水一样,都淬着“穷就得死”的寒意。
“两小时模拟考!
不及格的叫家长!”
王海生拍桌。
钢笔尖划破纸张。
土星环拓扑学考题在她脑中翻涌,拆解成流水线工序。
第34题答案落定时,卡西欧电子表显示:距交卷还有85分钟。
“交卷。”
朱雀起身。
王海生冷笑:“弃考也得坐满……答完了。”
油墨未干的试卷拍上讲台。
三小时后教师办公室。
红笔在王海生手里发抖。
选择题全对?
最后一题解法……空间向量?
师范大学教材都没这内容!
椭圆积分的步骤他看了三遍——像看天书。
门被推开,朱雀的影子斜切进满地试卷:“请假三天,去省城救命。”
王海生是数学老师,也是朱雀的班主任。
千山公墓7区,山风萧瑟,松涛阵阵。
墓碑前,高明默默摆上冷馒头、蔫苹果和一小包油亮的猪头肉。
点燃三支细香。
“妈……”高明重重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前:“儿子,儿子可能也快了,想来陪您了。
妈,我,我真的好想你啊!”
高明的哭声低沉呜咽,被山风吹散。
山下路口,高明的发小刘卫东骑坐在他那辆擦得锃亮、红色油箱的铃木125上,不耐烦地喷着淡蓝色尾气,高明红肿着眼睛坐上了后座。
“去哪?”
刘卫东声音有点闷。
“喝酒!”
高明声音嘶哑。
“得嘞!”
摩托车咆哮着冲上马路。
“东子,”高明闷声问 “要是,我说要是啊,你得了绝症,就剩半年命,咋过?”
“咋过?”
刘卫东头也不回,扯着嗓门喊,“那还等啥?!
搞钱啊!
越大越好!
管他娘的白猫黑猫!”
声音带着一股混不吝的匪气。
“少扯淡!”
“那你说,只剩半年,你咋整?”
刘卫东反将一军。
高明眼神空洞迷茫:“我,想去南美。
像三毛一样,去看撒哈拉之前的雨季,去看世界尽头的小岛。”
他像是在梦呓。
“三毛?”
刘卫东不解,“三毛流浪记?
漫画小人儿?
去那破地方干啥?
上海待着不爽。”
“文盲!
你就一辈子在这破地而扛铁疙瘩吧!”
高明骂了一句。
“切!
我倒是羡慕你们大学生!
可那又咋样?
现在不跟兄弟我一样晃荡?
哥告诉你,我这摩托一响,黄金万两!
一天挣的比你爹一月工资还多!
这叫本事!
你不懂!”
“滚犊子”高明皱眉:“说真的有啥快速赚钱道呢!”
刘卫东嘿嘿一笑:“你这算问对人了,现在是啥时候?
春节前啊,想赚钱,卖年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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