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门房记事七月二十号的下午四点,阳光把单位大门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懒洋洋的蛇。
司锐坐在门房的木椅上,椅子扶手上的漆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浅黄的木头,被人摸得发亮。
他指尖在手机备忘录上悬着,屏幕里映出自己眼下的青黑——那是夜班熬出来的印子,像块洗不掉的墨迹。
七年前的今天,他第一次走进这个厂子。
那天也是晴天,门口的保安接过他的报到证时,指甲缝里还沾着泥,笑着说“新来的?
磅房在西边,远着呢”。
七年后的今天,他就坐在当年保安坐的位置上,盯着电动门吱嘎吱嘎地开了又关。
门轴上的锈迹比当年重多了,每次启动都像在叹气,“吱呀——吱呀——”,听得人心烦。
还有两个小时下班。
他盯着窗外空荡荡的水泥地,水泥缝里钻出几丛杂草,被前几天下的雨浇得发亮。
突然想起早上打扫卫生的情景:消毒通道的水换了三遍,第一遍倒进去时,池底沉着层灰绿色的黏液,是常年消毒水和鞋底泥混合的垢,得用硬刷子蘸着洗衣粉使劲蹭,蹭到胳膊发酸,水面才浮起一层白沫;玻璃窗擦得能照见自己的白发,去年还只是鬓角有几根,这半年来,头顶像落了层霜,媳妇上周视频时说“你咋老得这么快”;卫生间的瓷砖缝都抠干净了,角落里的蜘蛛网缠着几只死蚊子,他用竹竿挑下来时,竹竿头上的毛刺扎进了掌心,现在还留着个小红点。
这些活儿用了两个多小时,比平时多一倍——因为是周日,按规定要“大扫除”。
可比起十二小时里反复开关门的单调,这点累根本不算什么。
他掏出裤兜里的烟盒,只剩最后一根。
点燃时,打火机“咔哒”响了三下才着,火苗窜起来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青筋,像老树根一样盘虬着。
“又累了?”
他想起媳妇前几天接他时皱的眉。
那天她骑电动车来,车筐里放着个保温桶,装着刚炖的排骨。
他坐上车后座,闻着排骨香,却没胃口。
“原来在磅房倒班,好歹挣得多,现在坐门房,钱少了一半,咋反倒像被抽了筋?”
她的声音被风刮得有点散,带着点心疼,又有点抱怨。
他也说不清楚。
明明下午四点还精神得能骑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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