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千百回。我独自撑着伞柄在巷中穿行,只是留下孤独的影,
给原本幽暗的巷子填涂黑暗。形成浓郁沉闷的记忆。化不开。纵使曾经的年华失效。
这样的记忆蔓延,复制,亦或者版本。切除不掉,丢不开。似深深的伤,久久沉淀在心间。
直至生命里的那个男子出现。孤寂逼窄的小巷变得宽敞明亮,澄澈的光铺满,
晦明以及幽暗被吸附。自此,从人声喧杂的地点到人迹稀罕的住处,
之间的一段以往无比幽深的巷子,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他。和他的邂逅,
是我初见他时的场景。那天我从很远的城市签定出版合约返回的回程里,由于种种原因,
我被迫搭乘了长途巴士。在风行的座位上,我闭上双眼,以往常的姿态,
构想和祈祷自己小说中人物的命运。专注,虔诚。是的,这是我生活的惯例。
事实上我是一家超市的导购员,工作之余我形神附加于写作。然而在某些星体不明的夜晚,
我会伙同我的死党滞留在使人光影迷离的酒吧里,齐齐碰杯,
畅快淋漓地饮下不逊色于血液鲜红的酒。许多时候,在回到住处,
我开始计算我最近的生活开销,猛然的发现并自责自己奢靡。我原本不属富到淌油型的人,
所以我平常的生活一向拮据。诚然,没有人相信,我十有五天吃的是不断更换品牌的方便面。
直至遇到他,他介入我的生活,我这样不科学的生活才得以换版。好吧,
继续讲述我和他的初见。我的意象里,主人公死了。这是件悲伤的事情。倘若言及小说,
主人公要是死了,诚然不算是人所祈盼圆满的大结局,直属悲剧。至于悲剧,
无论悲伤的程度几许,我的泪水都会被牵引出来,无以自制的滑下脸颊。是的,我流泪了。
视若无人。然而我直觉,有一道光从我所不知的地方倾泻过来。粘在我脸上。我逃不开,
轻易的被裹挟,缠缚掉。也许来自别人于我流泪的莫名。我想。所以我不会在意。
更不会刻意去找寻那道光的源头。无关紧要。我继续臆想,
直至一声机械的抱怨划破幷搅扰了我的意象。“为什么不买票?”语音尖锐。
像一道无比亮白的光,猛然的射向地面,***醒安宁。突如其来的东西,我尤为敏感。
所以我沿臆想的征途急速返回。目光所及。一身净洁的检票员,
纤细嫩白如脂的手却暴虐的抓住一男子的上衣。面目狰狞。男子是蓬着头的,但并不显脏,
着装和我一样平素,没有刻意的装潢,俨然没有中流行的毒。他斜挎一只鼓。鼓身鲜红,
明媚的光映上去,无比耀眼。鼓端的银环被手工织成七彩的背带系上,稳稳的贴在男子腰间。
我所知。这只鼓叫象脚鼓。傣族人所特有的乐器。他没有挣脱开,只是解释。
然而他的解释于售票员而言仍是版本了逃票分子的借口了的。
他奋力的解释在检票员面前失效。所有的目光倾向他,他如汪洋里异色的一点斑斓。
他显得无愧于心,掩饰的不成功溢出一丝无奈。他就以这样的姿态初次映入我的视野的。
然而在岁月的洪荒冲击波里却能一直分明的显现出轮廓。最后他理直气壮似的说:“我没钱。
”这定然会惹怒检票员。“没钱还乘车?”检票员分明的藐视和嘲讽。但我肯定。
他不和逃票分子同类,倘若是,那么一到站他就会窜出门外,
不会低智商的等到检票员问上门。他的面孔也不像是那一类人,理由不详。只是莫名的肯定。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所以无奈的不买票。在我刚想对检票员说他的可以由我补上时,
人群里的一个声音抢了先。“你不是有一只象脚鼓吗?年轻人。”人群里让出一条道来,
随即一中年男人双手排开身边的人,向他走来。“对。是我的。但这无关车票。
”男子很坚决的答。“我肯出5000块向你买下它。
”男人自鸣得意的目光倾在男子腰间的象脚鼓上。“不。我不会卖掉它。”男子抚摸鼓面,
犹若对女子脸庞的怜惜。声音低怨。只不过是只象脚鼓而已,它并不值那么多的钱。
我想男子也深知。那么中年男人会如愿以偿的从男子那里得到象脚鼓,
这对此时的男子而言是盈利的。容我这么庸俗地认为。但男子面对别人的恩赐,他说不,
显然这无关钱的问题。那么,是关于什么呢?这只象脚鼓。“不卖?!”男人惊异万分,
“我可是出了天价了。如果会有比这个价更高的价位,那么可能会在下下一个世纪。
”“它并不值钱,但它用钱却买不到。”男子说。男人终于还是罢手了。再次扒开人群,
回自己座位去了。一切归位。检票员对男子的行为更为不满了,
神经质地认为男子故意和她过去,她继续和男子纠缠。检票员心间的怒火,随时间的蔓延,
烧得盛旺。而他却被什么捆缚住了一样,挣扎不开。无奈挂了一脸。他开始茫然。
这样的时间里,只有心在跳,而不知方向。只是祈祷这一切即刻结束掉。“好了。
他的车票由我补上。”我说。我并不是同情他,只是想莫名的伸出一只手去,不知道能挽回,
抓住什么。那一刻没有想及。或许当时我对他的定义,他只是一个过客,
视野里一瞬闪失了的人。我予他的帮助,于我当时,并没有目的。但是,
我却招致人群不凡的目光。诚然,我不是如他们在心里暗自理解的神经病。但我这样做了。
至今,我明白上天给予我伸出那只手的反馈,是给予我爱情。这固然是上天对我的恩惠。
他无法拒绝,没有理由。找不出。“谢谢。”他说。黄色的脸庞上并没有分明的显现出感激。
诚然,我并不祈求。他却在我刻意看他的一瞬,面色浓郁起来,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像是在恋人面前丢丑了一样,尴尬、无措分明。我只是淡淡的笑。竟有这样的男子。
在我的视野内男子从我身边走过,即使有女友陪同他们都会显出不本分,
假借目光的射程刻意的将我框缚。而他,没有这种姿态。“你是在这一站下车吗?”我问。
“不。如果你也愿意为我付倒下一站的车票,那么我会在下一站下车。
”所有的人都惊疑他为何会厚颜***到这种地步。但我否认。却是坦白。我点头。以示同意。
2. 缘他上车来。在我身边寻了一个位子坐下。我们并没有搭讪。我保持我的生活方式,
安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我不知他在抵达下一个站的途中想了些什么。或许浅藏感激,
亦或者疑惑。其实这些都不是也没有什么。
我已猜到他是靠一路上在中途逃票的方式到达这一站的,这原本不易,
只是这次他并不如以往的顺畅。他为何要到达下一站?急于。不然的话,
凭他一身肌肉反衬出的力气,在某一站停留一段日子打一阵子短工,
是足以付到下站车票的费用的。那么他决心行至的地点,会有牵动他的心的什么呢?思念?
亦或者其他?我不知。思索中,车停止了运作。已到站。我起身,
却由于长时间的坐立而此刻突然起身,导致了我头晕眩。我下意识的在视野迷糊的一瞬,
伸出手去抓寻外物。以保证我的安全。然而手指的触击,片刻将信息传入大脑,
软软的却分明的有力。是哪一只臂膀呢?“你怎么了?”已有人扶住我。声音浸入我耳廓。
优柔。我用力摇头,试图使自己昏沉的大脑清晰起来。那一片模糊终于飘离了我。我睁开眼。
宛如沉睡了多年,猛然间醒来,陡然的新奇于眼前的物体。视野里,以及身体的反应。
那只象脚鼓贴在我腿上。“没事。”我去取了行李。一只箱子。待我提了箱子,将要下车时,
才发现他一直都在注视我的举动。“你不下车吗?”我扭回头说,
“我只能付你到这一站的车费。我已经没钱了。”“不,不,不是。”他笑,
脸上的尴尬却在此刻分明起来。他下车来。“谢谢你。”他说。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住这城?”“我只住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地点,
而这一地点在城市地图上找不到。”我说。“那么说来,你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是的。
打的,然后步行一段。”“可是······“他有些惊异,
“可是以你的样子不该是呆在某一角落里的人。
”“你俨然犯了一个频繁的错误——以貌取人。”“对不起。”“事实上你不必致歉。
——对了,你也住这里吗?”“只是为寻找我的思念而来。我并不住这里。或许将来也不会。
”这些话那一刻我听不懂。因为源自他的心,然而我们只是初见的两个人,谈不上相知。
于是那些话在我的心间成为晦明的悬念。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要化开掉,
分明的呈现在眼前。这仍是直觉。“哦。那么,该说再见了。”我说。“如果你不介意,
我可以送你一段。你的行李看起来很沉。”“不用。只是几件衣物而已。”“哦。
”单调而简洁的应答。“再见。”我说。我招手,的士过来。我拉开低矮的门将身体压下去。
师傅在后备箱给我放行李箱。片刻后,师傅启动车子。我却发现那道不凡的光仍裹挟着我。
他一直没动,在看着我。“我欢迎你到我家做客。”我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话好奢侈。
我哪有家,那只不过是我暂时的居所。“谢谢。”他已拉开车门,低下身挤进车厢,
将象脚鼓抱在怀里。终于回到了分别多日的土地,一种亲近感在心间蔓延。我打开车窗,
土地的气息入鼻,清淡的香味。好想一直吸下去,气息,土地的气息。
然而任何事都存在时限性。的士在公路口停下。师傅将我的行李箱取出。他去接过,
我付了两个人的车费。然后朝巷里走去。回我的住处。那时,头顶澄澈的光泻下来,
笼罩了我,将影子也覆盖。我突然的发现幽暗的巷子明亮了起来,步履也照得分明。
他一直帮我提了行李,至我住处。当我要掏钥匙开门时,他问:“是这里吗?”“对。
这就是我的家。”我扭头,“让你失望了吧!”“不,不,不。比起我来要好得多。
”他浅笑。嘴角边分明的显现出两个漂亮酒窝。门已打开。我进屋。却发现他呆滞在门外。
“你不进来吗?”“不是,你一个人住?”他眉梢翘起。有一丝疑惑泛在脸上。“对啊。
我没有男朋友,姐妹们又都有了自己的家,所以我一个人住。”“那么,这更不方便。
”意外的他会虑及这些。“你介意?”我反问。“如果你不介意。”“进来吧。我不怕你。
”他笑。“那我也该走了。——呐,你的箱子。”他将箱子递过来。始终没进我的屋子。
“你身无分文的,你去哪里?”我脱口而出。他低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
原本就是这样。”“其实我并不介意你在我这里蹭一顿饭再离开。”我开玩笑似的说。
他终于进了屋。猛然的发现屋子里器物陈旧,禁锢在旧时代里,安眠。
他的目光划过屋子的每一寸空间,在门后衣钩所挂的油伞上停下来。“你可以随意一些的。
——呐,对面饮水机下有杯子,如果要喝水的话,可以在哪里取。”“嗯。”他答。
目光向饮水机方向滑过去。我拉开窗帘,试图让昏暗的屋子明亮些。阳光打进来,
满满的沾了地板。却明显的可见地板上有一层灰。“不好意思。”我尴尬。“没什么了。
”他微笑。我去冰箱里翻找做菜的原料。只是发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冻坏了。
那么吃什么呢?他纵然也是客人,总不能让客人没吃的,况且我说过可以为他提供一顿饭的。
然而终究避免不了尴尬。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除非煮粥。但我尤为讨厌的就是粥。
或许是在小时候喝怕了的缘故吧。我朝他摆摆手:“兄台,有一件不幸的事情要告诉你,
由于我长时间的耽搁没回家,冰箱里的食物都FB了。你不会介意我招呼你一顿方便面吧?
”之后我才回想自己对他说的话时的释然。
为何之前老态龙钟似的我在此刻他的面前却返老还童了呢?我不知。“行。
我知道这里离菜市场挺远的。”他应和着笑。酒窝再次出现。我莫名的心动。
于他对我计划如此打发这顿饭的理解,以及那两只漂亮的酒窝。“那,
你喜欢哪一种牌子的呢?我这里有康师傅、红烧牛肉······”“你不会是开铺子的吧?
”他笑。“呵,才不是呢。我是给别人的铺子打工的。只是惯用方便面而已。
”“你长时间的食用?”他看我。“是啊。
是不是可以证明我的慵懒呢?”“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解释,似乎对下面要讲的花有所顾虑。“只是什么?”“哦,没什么。
任何一种牌子都行。”“看来你并不挑剔。不会是不好意思了,才这样说的吧?”我逗他。
“不是。事实上我不常吃方便面,所以对于牌子并不钟情。”“哦。
”他就是以这种简单的方式和我吃第一顿饭的。3.遭遇爱情再次和他的相遇,是在超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