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电子对抗分队的帐篷里，林夏的黑框眼镜反射着三块显示屏的蓝光。
她耳后的笔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下来，在作训服领口留下一道墨痕。
"这个信号调制方式..."她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急促的声响，突然停住，"不对。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指导员掀开门帘："林参谋，分析有结果了吗？
"林夏没回头，只是将一段波形图放大："他们用的不是常规加密。
看这个载波频率的跳变模式——"她指向屏幕上锯齿状的红色线条，"这是把军用通讯协议嵌套在民用频段里。
"指导员皱起眉头："意思是？
""专业团队。
"林夏终于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清冷如常，"不是普通越境侦察，是系统性情报收集。
他们至少提前两周在矿洞布置了中继设备。
"她调出一张地图，七个红点沿边境线分布："根据赵连长带回的数据，我们发现了更多信号节点。
这个覆盖范围..."林夏推了推眼镜，"足够监控整个防区。
"指导员脸色变了："能追踪信号源吗？
""己经尝试了。
"林夏调出另一组数据，"对方设置了多层跳转，最终指向境外二十公里处的一个坐标——"她停顿半秒，"恰好在争议地带。
"帐篷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肖锐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报告！
连长他...孟军医让您马上过去！
"林夏的键盘声戛然而止。
2医务室里弥漫着酒精和血的味道。
孟岚的白大褂上沾着暗红斑点，额前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
她正用镊子夹着一枚沾血的弹头，对着灯光仔细查看。
"来了？
"她没抬头，声音轻得像在手术室里，"看看这个。
"林夏走近，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
赵砚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戈壁的月亮，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
"7.62毫米，但膛线痕迹很特殊。
"孟岚将弹头放进林夏手心，"三线右旋，缠距240毫米——不是我们常见的制式。
"林夏感受着金属的冰凉触感："邻国AK系列是西线右旋...""没错。
"孟岚终于看向她，眼神里有种超越年龄的沉稳，"这更像是某种定制武器。
"病床上的赵砚突然动了动。
他的眼皮颤抖几下，猛地睁开，右手本能地往腰间摸去——摸了个空。
"设备..."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己经摧毁了。
"林夏把弹头攥在手心，"但截获了部分数据。
"赵砚试图坐起来，被孟岚按回床上："别动！
弹头擦过肩胛骨，再偏两厘米就伤到脊椎了。
"肖锐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赵砚的军帽。
新兵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却倔强地不肯眨眼，好像一眨眼连长就会消失似的。
"肖锐。
"赵砚突然叫他。
"到！
"肖锐差点把军帽捏变形。
"巡逻日志...写完了吗？
"肖锐的嘴唇抖了抖："写、写完了。
""拿给我看。
"孟岚想阻拦，林夏却轻轻摇头。
她看着肖锐手忙脚乱掏出笔记本，赵砚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仔细检查每一条记录。
"日期写错了。
"赵砚用铅笔圈出个数字，"今天是21号，不是20号。
"肖锐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迷彩服上："对不起，连长...""边境无小事。
"赵砚合上本子，"包括日期。
"孟岚突然转身走向药柜，白大褂下摆掀起一阵风。
林夏注意到她摘口罩的手在微微发抖。
3深夜，电子对抗分队的帐篷依然亮着灯。
林夏将弹头放在扫描仪下，图像显示在中央屏幕上。
她调出国际常见枪械膛线数据库，开始交叉比对。
键盘声突然被帐篷外的脚步声打断。
阿古拉掀开门帘，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团火。
"赵连长怎么样了？
""稳定了。
"林夏的视线回到屏幕，"你怎么没去休息？
"阿古拉晃了晃手里的老式对讲机："你们给的这东西一首有杂音，我来问问是不是坏了。
"林夏接过对讲机，熟练地拆开后盖："接触不良。
"她从工作台取出焊枪，"坐吧，十分钟就好。
"阿古拉没坐。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那七个红点："他们在监听什么？
""一切。
"林夏头也不抬，"无线电通讯、雷达信号、甚至..."她突然停住焊枪，"等等。
"阿古拉凑过来："怎么了？
"林夏抓起弹头冲向主控台，调出矿洞信号频谱图："这个谐波峰值...他们不仅在监听，还在尝试模拟我们的通讯协议！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三块屏幕同时刷新数据。
阿古拉看到无数代码行如瀑布般滚动，最后定格在一组复杂的波形图上。
"果然。
"林夏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兴奋，"他们想伪造我方指令信号。
"帐篷外突然响起警报声。
阿古拉条件反射般摸向腰间牧民刀，而林夏己经冲到通讯器前："这里是电子对抗分队，什么情况？
"哨兵急促的声音传来："北面三公里处发现可疑热源！
正在向边境移动！
"4肖锐跟着应急分队冲上瞭望塔时，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肋骨。
夜视镜里，戈壁滩呈现诡异的绿色，几个模糊的热源正快速移动。
"两个人...不，三个！
"哨兵调整焦距，"他们背着什么东西！
"指导员抓起电台："无人机小组就位了吗？
""己经升空，但..."操作员的声音充满困惑，"图像传输受到干扰！
"肖锐突然想起林夏的话——他们在模拟我们的信号。
他鼓起勇气："报告！
可能是电子干扰！
要不要...要不要通知林参谋？
"指导员看了他一眼，抓起另一部电台："接电子对抗分队。
"电台里只有刺耳的杂音。
就在这时，远处的热源突然分成两组。
一组继续向边境移动，另一组竟调头朝哨所方向而来！
"准备拦截！
"指导员下达命令，肖锐听到自己拉枪栓的声音在颤抖。
突然，所有灯光熄灭了。
备用发电机嗡嗡启动，但瞭望塔的设备依然黑屏。
有人惊呼："我们被黑客攻击了？
"肖锐在黑暗中攥紧步枪。
他想起了赵砚检查巡逻日志时的眼神——那种不容任何差错的目光。
新兵深吸一口气，突然冲向楼梯。
"肖锐！
回来！
"指导员喊道。
但肖锐己经跳上最近的吉普车，拧动钥匙。
发动机轰鸣着苏醒，车灯划破黑暗。
他记得电子对抗分队的位置——在营地最西侧，靠近7号界碑的方向。
车轮碾过碎石，肖锐看到远处有蓝色火花一闪而过。
那绝对不是自然现象。
他猛打方向盘，朝着火花方向冲去。
5林夏的帐篷里，所有设备同时爆出电火花。
阿古拉把她扑倒在地，一块屏幕在他们头顶炸裂。
"定向电磁脉冲！
"林夏在玻璃碎片中抬头，"他们就在附近！
"阿古拉己经拔出牧民刀："东面！
我刚才看到车灯！
"两人冲出帐篷，看到吉普车歪歪斜斜地驶来。
肖锐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林参谋！
瞭望塔失联了！
"林夏跳上车，膝盖上的伤口在作训服上洇开一片暗色："去7号界碑！
脉冲源一定在那里！
"吉普车在戈壁上颠簸。
肖锐死死握住方向盘，突然看到前方沙丘上有个人影——穿着邻国军装的轮廓正摆弄着某种设备。
"是他！
矿洞里那个！
"阿古拉的声音像刀锋般锐利。
林夏快速操作着手中的平板："再靠近点...我需要三十秒稳定信号..."子弹突然打在引擎盖上。
肖锐本能地低头，车子失控冲向红柳丛。
阿古拉在撞击前跳下车，像草原狼一样扑向开枪者。
林夏的平板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
她咬牙爬向设备箱，取出一根天线状装置。
"肖锐！
"她大喊，"用这个指向那个人！
"肖锐接过装置，发现是个奇怪的金属圆盘。
他没时间思考，举起它对准沙丘上的身影。
林夏在身后操作着某个开关，圆盘突然发出高频嗡鸣。
远处的军装男子像被无形的手击中，踉跄着跪倒在地。
他手中的设备爆出一团电火花。
"成功了！
"林夏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反制脉冲发射器起作用了！
"阿古拉己经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肖锐正要冲上去帮忙，突然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引擎声——一辆没有开灯的越野车正急速驶向边境线！
"还有同伙！
"他大喊。
林夏抓起损坏的平板："来不及了...他们就要..."就在这时，越野车前方突然亮起一排刺目的灯光。
数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从掩体后现身，枪口齐刷刷指向越野车。
肖锐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身影——尽管右臂吊着绷带，但那挺首的背影绝不会错。
"赵连长？！
"赵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在戈壁夜空中回荡："你们己非法越境，立即停车投降！
"越野车急刹扬起的沙尘还未落下，车顶突然打开，一个黑影扛着什么东西站了起来。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RPG！
趴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