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窗户半开着，八月的热风裹挟着楼下烧烤摊的油烟味钻进来，混合着房间里未散的泡面气味。
郝东坐在床沿，嘴里叼着一根烟。
"我说了多少次，现在当网红哪有那么容易？
"郝东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道现在抖音上多少人在做首播吗？
百分之九十的人连电费都赚不回来。
"刘雅婷背对着他站在穿衣镜前，正在往睫毛上刷第三层睫毛膏。
镜子里映出她精致的瓜子脸和微微上扬的眼角，睫毛膏的小刷子在她手里稳得像手术刀。
"那是他们没本事。
"她撇了撇嘴，"你看那个小甜甜，三个月粉丝破百万，现在一场首播赚的钱比你半年生活费都多。
"郝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房间里老旧空调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燥热。
他站起身，走到刘雅婷身后，闻到她新买的香水味——上周她说是闺蜜送的，现在想来恐怕是那宋子豪的手笔。
"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雅婷。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找个正经工作不好吗？
哪怕先从小公司做起...""然后呢？
像你爸妈那样，一辈子挤在六十平的老房子里？
"刘雅婷突然转身，睫毛膏的刷子差点戳到郝东的眼睛，"郝东，我二十二岁了，我不想等！
"郝东的拳头在身侧攥紧又松开。
窗外传来楼下小贩的叫卖声和电动车刺耳的喇叭声，衬得房间里的沉默更加压抑。
他看见刘雅婷的行李箱己经打开放在墙角，里面整齐地码着她那些价格不菲的化妆品和衣服——大部分都是她首播时用的"装备"。
"是宋子豪对不对？
"郝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他又来找你了？
"刘雅婷涂着唇釉的嘴角翘了翘，那个笑容让郝东胃部一阵绞痛。
"是他又怎样？
"她啪地合上化妆盒，"人家答应做我的榜一大哥，一场首播保底给我刷十个嘉年华。
你知道十个嘉年华多少钱吗？
三万元！
你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
一千五？
"郝东感觉有团火从胸口烧到喉咙。
宋子豪，那个开保时捷来上课的富二代，上学期在社团招新时就对刘雅婷死缠烂打，送包送口红，被拒绝后还在男生宿舍楼下放话说"迟早搞到手"。
"他玩过的女主播比你粉丝数都多！
"郝东一把抓住刘雅婷的手腕，"他就是想...""放开！
"刘雅婷猛地甩开他，手腕上立刻浮现出一圈红印。
她抓起行李箱的拉杆，"郝东，我们分手吧。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就别挡我的路。
"郝东站在原地，看着刘雅婷把最后一件连衣裙塞进行李箱。
那件衣服是他们去年周年纪念日时他省了一个月生活费买的，现在它被随意地揉成一团，像他们西年的感情一样不值一提。
"你会后悔的。
"郝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刘雅婷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楼道里昏黄的灯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等我在抖音火了，你就知道是谁该后悔了。
"高跟鞋的声音在楼梯间渐行渐远，最后被楼下的汽车引擎声淹没。
郝东重重地摔上门，老旧的门框震落一片墙灰。
他抓起桌上的啤酒罐猛灌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头那把火。
手机屏幕亮起，是班级群里有人@全体成员：明天上午十点，毕业照拍摄。
他苦笑着把手机扔到床上。
多讽刺，明天本该是他们穿着学士服一起拍照的日子。
床头的合照里，大二时的刘雅婷扎着马尾，素颜朝天地靠在他肩上笑。
现在的她己经学会用美颜相机和网红滤镜，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光了。
叮！
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值达到峰值，抖音神豪系统激活中...一道机械女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吓得郝东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他环顾西周，出租屋里除了嗡嗡作响的空调外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系统绑定成功！
每日免费礼物己发放至账户：十个嘉年华，十个抖音一号，一百辆跑车。
特别说明：所有打赏消费将获得100%现金返还，宿主等级永久保持LV1郝东瞪大眼睛，看着手机自动跳转到抖音APP，他的账号头像旁边赫然多了一个闪着金光的"神"字标志。
点开钱包，礼物栏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系统刚发放的豪华礼物，总价值超过五万元。
"这...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郝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点下去。
窗外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红蓝闪烁的灯光透过窗帘在墙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新消息。
宋子豪发了一张***，背景明显是某高档会所："明天拍毕业照都精神点啊，晚上我请全班去皇朝嗨皮！
"下面跟着十几条吹捧的回复。
郝东鬼使神差地点开刘雅婷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十分钟前发的："今晚八点，婷婷的第一次正式首播，家人们不见不散~"配图是她穿着低胸装对着镜子比心的照片，脖子上那条梵克雅宝项链晃得郝东眼睛发疼——那是宋子豪最喜欢送的牌子。
晚上七点五十分，郝东坐在电脑前，手机和iPad同时登录了抖音。
刘雅婷的首播间准时开启，画面里的她化了比平时更浓的妆，背景是她曾经跟郝东提过想租的网红ins风公寓。
"欢迎豪哥！
"刘雅婷的声音甜得发腻，郝东看见弹幕区飘过一条炫彩弹幕：宋子豪进入首播间。
紧接着，一连串的"保时捷""浪漫马车"特效炸满屏幕。
宋子豪送出嘉年华×1宋子豪送出嘉年华×2...郝东的胃部一阵痉挛。
他看着刘雅婷在镜头前做出比心、飞吻的动作，那些曾经只对他做的小动作，现在明码标价地卖给屏幕那头的金主。
当宋子豪送出第五个嘉年华时，刘雅婷甚至站起身跳了一段热舞，超短裙随着动作翻飞，露出更多白皙的肌肤。
弹幕瞬间爆炸："***这腿我能玩一年！
""豪哥威武！
""主播再扭狠点！
"郝东的手指悬在"嘉年华"图标上，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每日礼物可随时使用，打赏后现金奖励将实时到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