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趣游话外!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被历史抹杀的神明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7

意识像沉在深海的铁锚,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向水面。白光,刺眼的白光,

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沉重的黑暗。苏晚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眩晕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瞬间攫住了她,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空,

只剩下一具破败的空壳。视野模糊,只能分辨出头顶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光源,

像一轮冰冷的太阳。浓烈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

混合着某种仪器运行时低沉的、规律到令人心慌的嗡鸣。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疼痛,喉咙干涩发紧,如同被砂纸磨过。“晚晚?

晚晚你醒了?!医生!医生!她醒了!

” 一个带着哭腔、嘶哑又无比熟悉的女声在耳边炸响,

饱含着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和不敢置信的颤抖。苏晚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慢慢聚焦。

一张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布满泪痕的脸庞占据了视野——是妈妈。

她记忆中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妈妈,此刻头发凌乱,

眼神里交织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边的心疼。“妈……” 苏晚试图开口,

喉咙里却只挤出一个破碎的气音,如同生锈门轴摩擦。“别说话!别说话孩子!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 妈妈的手紧紧握住她插着留置针、冰冷的手,那温度滚烫,

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力量,又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你昏迷了整整七天!

医生说再晚一点送来……晚晚,我的晚晚……” 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滴落在苏晚苍白的手背上,温热而沉重。七天?昏迷?苏晚混沌的脑子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她最后的记忆……是在哪里?是铺天盖地的红。龙凤红烛高燃,烛泪堆积如小山,

流淌着灼热的光晕。是清冽醇厚的酒香,带着合欢花和枣子的甜意。

是那双深邃如墨海、此刻盛满了足以融化世间一切寒冰的温柔与炽热的眼睛,

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晚晚……” 年轻的帝王,她的萧珩,穿着繁复庄重的玄色冕服,

衣襟上用金线绣着腾飞的五爪金龙,尊贵无匹。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通体莹润、雕琢着并蒂莲纹的羊脂白玉合卺杯,杯中是清冽的酒液。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满溢的虔诚,“从此,山河为证,日月同辉。

朕的皇后,朕的神明……你是我的了。” 他眼底的笑意如同星河流转,

璀璨得让人心尖发颤。她笑着,带着几分羞涩,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夙愿得偿的圆满与甜蜜。

她伸出同样握着玉杯的手,与他手臂交缠。杯沿凑近唇边,清冽微甜的酒液滑入喉咙,

带着一丝灼热,一路暖到心底。她望进他深情的眼眸,轻轻颔首:“嗯,萧珩,我是你的了。

”那声“萧珩”刚落下尾音,

眼前的红烛、喜服、萧珩温柔带笑的脸……所有的一切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剧烈地晃动、扭曲、碎裂!无数光影碎片疯狂旋转后退,尖锐的耳鸣如同钢针狠狠刺穿颅骨!

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要将灵魂彻底撕裂的巨大力量猛地攫住了她,

将她从那片喜庆温暖的红色深渊中,狠狠地拽离!再睁眼,

就是这惨白冰冷、弥漫着死亡气息的ICU病房。神明?皇后?萧珩?

那些清晰的、带着温度的记忆碎片,与眼前冰冷的仪器、刺鼻的消毒水、妈妈憔悴的泪眼,

形成了荒诞而惨烈的对比。巨大的割裂感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带来灭顶的窒息感。“妈……” 苏晚再次试图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微弱,“我……怎么了?

”“车祸!晚晚!是车祸!” 妈妈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七天前,

你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医生说你能醒来就是奇迹!是奇迹啊!

” 她泣不成声,语无伦次。车祸?ICU?昏迷七天?苏晚闭上眼,

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不,不对!那十年!那在大胤朝度过的、刻骨铭心的十年,

绝不可能是一场昏迷中的幻梦!她清晰地记得,她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

灵魂坠入大胤冷宫,附身在一个同样叫苏晚、却因高烧而濒死的九岁小宫女身上。

冷宫的破败、阴冷、绝望,

那个蜷缩在漏雨墙角、瘦小得像只淋湿的小猫、眼神却倔强得像狼崽一样的小皇子——萧珩。

她记得,她如何用现代知识识别出御膳房送来的馊饭有毒,

救了他的命;如何在那个寒冷彻骨的冬天,拆掉冷宫废弃佛堂的破败门板,

点燃了第一堆驱散绝望的篝火,也点燃了他眼中微弱的光;如何在饥饿难耐时,

偷偷溜进废弃的御花园,凭着模糊的记忆,

找到那片因无人打理而荒草丛生、却顽强生长的野生番薯地。她用捡来的破瓦片挖出块茎,

在篝火灰烬里煨熟。那滚烫软糯、带着泥土腥气和丝丝甜意的滋味,是萧珩登基前,

唯一尝过的、属于“饱腹”的温暖。她更记得,当萧珩十四岁那年,

以铁血手腕和惊人的隐忍,在各方势力倾轧的血腥漩涡中奇迹般夺回帝位,

却因根基不稳、权臣环伺而如履薄冰时,是她,顶着“妖言惑众”的巨大压力,

在他第一次临朝听政、被老臣逼迫得几乎下不来台时,站了出来。那天的宣政殿,高大空旷,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紫檀木的龙椅散发着冰冷的威压,

下方是黑压压一片身着朱紫官袍、眼神或倨傲、或审视、或冷漠的臣子。首辅陈嵩,

须发皆白,身形微胖,穿着象征最高文官地位的仙鹤补服,手持象牙笏板,

正慢条斯理地奏报着南方水患,语气沉痛,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掌控。

“陛下初登大宝,当以仁孝治天下。然江南水患汹汹,数十万灾民嗷嗷待哺,流离失所,

此乃天象示警,恐因陛下年少,德政未彰,以至……” 陈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头,砸向龙椅上那个单薄却挺得笔直的少年身影。萧珩的脸色苍白,

薄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搁在扶手上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毕竟只有十四岁,面对这老狐狸绵里藏针的逼迫和满殿无声的压力,

那份强行支撑的帝王威仪下,是难以掩饰的孤立无援和一丝濒临崩溃的脆弱。

就在陈嵩即将抛出“请陛下下罪己诏”的致命一击时——“陛下!

”一个清亮、冷静、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女声,骤然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目光,

惊愕、疑惑、鄙夷、探究,瞬间聚焦在声音来源处——龙椅侧后方,

那道垂着珠帘的偏殿小门处。珠帘被一只纤细却稳定的手撩开。苏晚走了出来。

她没有穿宫装,只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长发简单挽起,未施脂粉。她的脸色同样苍白,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的星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静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无视了满殿或惊或怒的目光,无视了陈嵩瞬间阴沉下去的老脸,一步步走到丹陛之下,

在距离萧珩最近的地方站定,然后转身,面向黑压压的群臣。“天象示警?

” 苏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一丝冷峭的嘲讽,

“首辅大人饱读诗书,想必知晓,江河改道,地龙翻身,皆有其理。江南水患,

根源在于云梦泽淤塞百年,河道失修,堤坝朽坏!天灾之下,人祸更甚!” 她目光如电,

直刺陈嵩,“示警?示的是某些人尸位素餐、贪墨河工银两、置黎民生死于不顾的警吗?!

”“放肆!” 陈嵩身后的一个心腹御史立刻跳了出来,指着苏晚怒喝,“妖女!朝堂之上,

岂容你在此蛊惑圣听,污蔑重臣!”“蛊惑?

” 苏晚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她猛地从袖中抽出一卷厚厚的水纹图册——那是她花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凭着模糊的地理知识和从冷宫老太监口中套出的零碎信息,

结合萧珩暗中派人查探的河道现状,呕心沥血绘制而成!她双手将图册高高举起,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掷地有声:“此乃江南水系详图!何处淤塞,何处堤危,

何处可开凿分洪新渠,何处需加固堤坝,何处宜建水库以蓄洪抗旱,皆标绘其上!治水之法,

疏胜于堵,标本兼治!而非空谈什么虚无缥缈的天象示警,

行那劳民伤财、于事无补的祭天告庙之礼!”她将图册猛地掷于大殿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此乃治水之策!此乃救民之方!请陛下御览!请诸公明鉴!

” 她昂首挺胸,目光扫过一张张震惊、错愕、甚至有些慌乱的脸,“究竟是苏晚蛊惑圣听,

还是某些人,怕这图册,照出他们治下河道的千疮百孔,照出他们中饱私囊的狼子野心?!

”死寂。绝对的死寂落针可闻。只有苏晚清亮的声音余韵在大殿梁柱间回荡。

陈嵩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老迈的身体微微颤抖,指着苏晚,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龙椅之上,

萧珩死死盯着地上那卷摊开的、线条清晰、标注详尽的水系图册,

又猛地看向下方那个在满朝朱紫重臣环伺下,依然脊梁挺直、光芒万丈的素白身影。

他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激动的潮红,眼中那濒临熄灭的火焰被重新点燃,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他猛地站起身,宽大的玄色龙袍袖摆带起一阵风!“好!

好一个治水之策!好一个救民之方!” 少年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窃窃私语,“苏晚听旨!朕命你,

即刻总领江南治水事宜!赐天子剑,代朕巡狩!

凡有贪墨河工、***、阻挠治水者——无论品阶,无论出身,先斩后奏!”他走下丹陛,

亲自弯腰,珍而重之地拾起那卷沾了些许尘埃的水系图册,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他看向苏晚,四目相对,

千言万语尽在那双重新燃起星辰的深邃眼眸中:“苏卿……朕的神明……拜托了!

”……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带着冰冷的咸腥气汹涌回卷。十年!从冷宫卑微的宫女,

到被萧珩力排众议、尊为护国神女的“苏先生”;从用番薯填饱两个人的肚子,

到改良农具、推广占城稻、在贫瘠的北方冻土上试种出耐寒的土豆,

让大胤粮仓第一次有了盈余;从绘制水系图对抗水患,

到建立隔离区、推行卫生条例、用石灰和煮沸消毒遏制瘟疫蔓延;从在宣政殿掷图抗辩,

到站在新落成的、横跨沧浪江的宏伟石桥之上,

接受万民山呼海啸般的“神女万安”……那十年,每一步都浸透着她的心血,

每一个成就都烙印着她的名字!那场耗尽她所有喜悦与期盼的帝后大婚,

那杯见证誓言的合卺酒……怎么可能是昏迷七天的幻觉?!

“不……不是梦……” 苏晚猛地睁开眼,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苍白消瘦的脸颊滚落,

浸湿了枕套,

…不是梦……萧珩……大胤……我在那里……十年……真的十年……”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

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无法言说的恐惧,身体因情绪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晚晚!

晚晚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妈妈被她突如其来的崩溃和口中陌生的名字吓坏了,

紧紧抱住她,慌乱地按着呼叫铃,“医生!护士!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