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年秋天,林半夏第一次见到陆风,在学校医务室。作为医务室志愿者,
她正低头整理药柜,突然门被撞开,几个男生架着一个高个子男生冲了进来。"医生!
他打球摔了!"林半夏抬头,看见一个满脸汗水的男生被扶到病床上。
他右腿膝盖处擦破了一大片,血珠正往外渗,但他脸上却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我不是医生,只是志愿者。"林半夏戴上手套,语气平静,"伤口需要消毒,会有点疼。
"男生﹣﹣后来她才知道他叫陆风,是高三二班的﹣挑了挑眉:"小医生看起来很专业啊。
"林半夏没理会他的调侃,专注地用碘伏清理伤口。当她用镊子夹起一块沾血的纱布时,
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哼。"疼就喊出来,强忍对伤口愈合没好处。"她头也不抬地说。
陆风笑了:"那你呢?做这个志愿者,是因为喜欢医学,还是因为喜欢看人疼?
"林半夏终于抬头看他,发现他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即使在疼痛时也带着笑意。她没回答,
只是更轻地处理伤口。"好了,伤口不要碰水,三天后换药。"她递给他一包医用纱布。
陆风接过纱布,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叫陆风,高三二班。你呢?""林半夏,高三七班。
"她抽回手,"医务室出门右转。"第二天,
林半夏的课桌上多了一盒创可贴和一张纸条:"给未来的林医生﹣﹣陆风。"五年后,
林半夏已经是大五临床医学生,而陆风则是金融系研一学生。"听夏,快点!要迟到了!
"清晨七点,陆风的声音准时在林半夏宿舍楼下响起。林半夏匆匆跑下楼,
看见陆风倚在自行车旁,手里拿着两杯豆浆。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他身上,
将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说了不用每天来接我。"林半夏接过豆浆,小声抱怨。
陆风笑着揉乱她的头发:"我不来,你肯定又忘记吃早饭。"他指了指手表,
"今天第一节课是心血管内科吧?王教授的课,迟到会被记名的。"林半夏跳上自行车后座,
自然地环住他的腰。五年来,这个动作已经成为她的肌肉记忆。自行车穿过校园的林荫道,
风吹起林半夏的白大褂下摆。她把脸贴在陆风背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今晚还要去实验室吗?"陆风问。"嗯,有个解剖实验要做完。"林半夏叹了口气,
"可能要很晚。""那我等你。"陆风的声音顺着风传来,"老地方。
"林半夏知道他说的是医学院附近的那个小公寓。大三那年,陆风为了离她更近,
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虽然她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宿舍,但那里成了他们的小天地。
陆风没想到母亲会突然来访。当他打开公寓门,看见一身高定套装的母亲站在门口时,
整个人都僵住了。"妈...你怎么来了?"陆母冷着脸走进公寓,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目光扫过茶几上摊开的医学书籍、冰箱上贴着的实验室排班表,
最后落在床头柜上林半夏的照片上。"所以,这就是你荒废学业的原因?
"陆母的声音像淬了冰。陆风皱眉:"我没有荒废学业。""是吗?
"陆母从包里甩出一叠纸,"你的导师告诉我,你已经缺席三次研讨会,
上周的期中报告差点没交上。"她指着墙上的日历,"而这些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陪那个医学生值班?帮她整理实验数据?"陆风沉默地捡起地上的文件。
那是他这学期的成绩单,确实有几科成绩下滑。"小风,你已经不是高中生了。
"陆母的声音缓和下来,却更加锋利,"陆氏集团需要你,你父亲身体越来越差,
你必须开始准备接手家族企业。""我知道我的责任。"陆风抬头,
"但半夏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陆母冷笑一声:"一个普通医学生,能给你带来什么?
人脉?资源?"她走到窗前,指着远处的医学院大楼,
"你知道李叔叔的女儿刚从哈佛商学院回来吗?那才是适合你的人。""妈!
"陆风声音陡然提高,"我和半夏在一起五年了,
我不会因为你的什么商业联姻想法就放弃她。"陆母的眼神变得危险:"那我们拭目以待。
"林半夏收到哈佛医学院邀请函的那天,天空下着大雨。她站在导师办公室里,
手里拿着那封烫金边,"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半夏。"带教老师推了推眼镜,
"全球顶尖的医学院,全额奖学金,还有跟随史密斯教授做研究的机会。
""但是…我从来没申请过啊。"林半夏困惑地翻看文件,
突然在推荐人一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氏集团董事长夫人。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天晚上,陆母在顶级私人会所里约见了林半夏,:"若不是攀上了我儿子,
你连哈佛医学院的门槛都达不到。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如果你同意出国,
我还能再给你 500 万,怎么样?"林半夏平静的推了推眼镜,:"阿姨,
您儿子不是商品,我也不是买家。"陆母冷笑:"这件事可由不得你。
"林半夏的白大褂口袋里还装着夏正言教授给她的推荐信,墨迹未干就已被她捏得皱皱巴巴。
她站在实验室门外,
透过玻璃窗看见夏教授正在训斥一名操作失误的实习生﹣﹣就像三周前训斥她那样。
"林半夏。"夏教授突然转头,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玻璃,"进来。
"实验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夏正言摘下手套,
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考虑得如何?哈佛的 offer 下周就过期了。
""夏老师…"林半夏的指甲陷入掌心,"我确实很想去,
但陆风他﹣-""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夏正言突然将解剖刀***标本台,
刀尖距离她的手指只有两厘米,"你参与的《脑胶质瘤靶向治疗》项目,数据有问题。
"林半夏猛地抬头:"不可能!我反复核对过"我说有,就有。
"夏正言抽出一叠文件甩在桌上,最上方是她亲笔签名的实验记录,
"学术不端的后果是什么,需要我提醒吗?"她的视线模糊起来。
那些她熬了三十七个通宵记录的数据,现在被红笔圈得面目全非。
右下角盖着伦理委员会的印章,日期是昨天--正是陆母约见她的日子。"陆夫人承诺,
只要你去哈佛…"夏正言用沾着尸检液的手套拍了拍她的脸,
"这些'错误'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林半夏站在陆风的公寓门口,
手里攥着那张飞往波士顿的机票,指尖几乎要将其捏碎。她深吸一口气,换上最甜美的笑容,
抬手敲门。门开的瞬间,陆风的眼睛亮了起来。"半夏?你怎么来了?
"他伸手将她拉进屋内,手指自然地穿过她的发丝,"今天不是要准备实验报告吗?
"林半夏没回答,只是踮起脚尖吻住他。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陆风愣了一下,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你今天怎么了?
"他低笑,拇指擦过她的唇角,"这么主动?"林半夏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他,
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薄荷香,混合着一点咖啡的苦涩。
"就是……突然很想你。"她的声音闷闷的。陆风轻笑,
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她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
像是要把这一刻刻进骨子里。洗漱完毕后,林半夏本来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可是今晚却破天荒的来到了陆风的床上。她主动钻进陆风的怀里,手指轻轻描摹他的轮廓,
从眉骨到下颌,像是要记住每一寸。陆风看到她的到来,眼睛瞬间变得亮亮的,
林夏轻轻的吻上了陆风的唇,陆风很惊喜,打探式的问:"可以吗半夏?"半夏点了点头,
陆风便将这个吻渐渐的加重,从唇,到颈,遍布全身。凌晨四点,陆风终于睡着。
林半夏轻手轻脚地起身,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他很久。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
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她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对不起。
"她轻声说然后,她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第二天,林半夏独自站在机场,
手里捏着那张单程机票。手机里全是陆风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你去哪儿了?
""实验室说你请假了?""半夏,接电话!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你是不是走了?"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最终还是没有回复。登机广播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关掉了手机。
波士顿的秋天来得又急又猛,十月的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林半夏裹紧了米色风衣,
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医学期刊,快步穿过哈佛医学院的红砖广场。
她的黑发在风中飞舞,有几缕调皮地黏在了她涂了唇膏的嘴角。三年前那个雨夜,
她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波士顿洛根机场时的茫然感还历历在目。"林!等等我!
"一个清朗的男声打断了她的回忆。林半夏回头,看见斯蒂文·霍华德小跑着追了上来。
这个金发蓝眼的年轻人是她的邻居,也是医学院的助教,比她早来波士顿两年。
"你今天又泡在图书馆?"斯蒂文自然地接过她手里一半的书,
与她并肩走向他们合租的那栋红砖公寓。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嗯,
下周要交神经解剖学的小论文。"林半夏笑了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这三年,
她学会了用繁重的学业填满每一分钟,这样就不会有时间去想那个刻在她心尖上的名字。
斯蒂文侧头看她,阳光给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你太拼了,该适当放松一下。
今晚我做意面如何?我妈妈刚寄来的新鲜罗勒叶。"林半夏刚要回答,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屏幕上是一条银行通知——她的账户刚收到一笔来自中国的汇款,
金额正好是她这三年来所有学费和生活费的总和。"怎么了?"斯蒂文关切地问。"没什么。
"她迅速锁上屏幕,强作镇定。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匿名汇款准时打入她的账户,
她心知肚明是谁,却从未点破。这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对了,
"斯蒂文突然说,"我昨天看到公寓楼下停了一辆很酷的黑色跑车,车牌是中国的。
你认识什么从中国来的人吗?"林半夏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自嘲地摇摇头。她在期待什么?
陆风怎么可能来找她?当年她不告而别,以他的骄傲,怕是恨透了她。
"波士顿的中国留学生很多。"她轻声说,加快了脚步。
他们租住的公寓位于剑桥区一栋有百年历史的老楼里。
林半夏喜欢这里厚重的红砖墙和爬满常春藤的阳台。三年前她初到波士顿时,
是斯蒂文帮她找到了这个地方。当时她刚下飞机,英语说得磕磕绊绊,
是斯蒂文用流利的中文帮她与房东沟通——他在大学辅修过中文。"你的门好像没锁。
"走到三楼时,斯蒂文皱眉指着林半夏的房门。门缝里透出灯光,隐约有人影晃动。
林半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从不忘记锁门,波士顿的治安虽好,
但一个独居女性总是格外小心。"可能是我早上走得太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斯蒂文,你能陪我进去看看吗?"斯蒂文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挡在她前面推开了门。
客厅里,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落地窗前,正望着窗外的查尔斯河。
夕阳的余晖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那挺拔的身形林半夏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陆风。
三年了,他看起来更成熟了。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左手插在裤袋里,
右手端着一杯——那是她的茶杯。他就这样站在她的客厅里,仿佛从未离开过她的生活。
听到开门声,陆风缓缓转身。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的眉眼依旧如刀刻般深邃,
下颌线条更加锋利,眼神却冷得让她心惊。"好久不见,半夏。"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
却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讥诮,"看来你在美国过得不错。"林半夏的嘴唇颤抖着,
却说不出一个字。她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在她最私密的空间里,
被他这样居高临下地审视。斯蒂文警惕地上前一步:"先生,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私人住所。"陆风的目光这才移到斯蒂文身上,
冰凉的视线从他金灿灿的头发扫到握着林半夏手臂的手,
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看来我打扰了二位的...约会?""陆风!
"林半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能私自闯进我家?"你家?"陆风冷笑一声,
放下茶杯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林半夏,这三年你住的每一套公寓,
吃的每一顿饭,穿的每一件衣服,甚至这本——"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医学杂志,
"都是用我家的钱买的。你说这是谁的家?"林半夏脸色煞白。此刻被这样***裸地揭穿,
羞辱感如潮水般涌来。"什么钱?林,这是怎么回事?"斯蒂文困惑地看着她。"斯蒂文,
请你先回去。"林半夏艰难地说,"这是我...一个老朋友。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你确定?"斯蒂文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陆风。陆风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林半夏后背发凉:"怎么,几年不见,就开始和洋人谈起恋爱了?
我记得你说过最讨厌金发碧眼的男人,觉得他们像'没进化完全的猴子'?
""我从没说过这种话!"林半夏气得发抖,"而且我和斯蒂文只是朋友!""哦?
"陆风挑眉,目光落在斯蒂文仍扶着她肩膀的手上,"朋友会这样亲密?还是说,
你们美国的风气已经开放到朋友可以随便搂搂抱抱了?"斯蒂文终于忍无可忍:"听着,
不管你是谁,都没有权利这样和林说话!""斯蒂文,求你了,先走吧。
"林半夏几乎是在哀求了。她不能让事态更失控。斯蒂文犹豫了一下,
终于点头:"我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他警告地看了陆风一眼,才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风一步步逼近,林半夏不自觉地后退,
直到后背抵上墙壁。"为什么?"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脆弱,"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半夏,你甚至不给我一个解释?"林半夏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能说什么?说你母亲威胁要毁了我的前途?那只会让他与家人反目,
而她不愿成为他们母子间的裂痕。"学业...很重要。"她干巴巴地说,
"哈佛的机会难得。"陆风猛地一拳砸在她耳边的墙上,震得相框哗啦作响:"撒谎!
"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脸上,"你以为我不知道?每个月你收到汇款后都会哭一整晚。
我派来跟着你的人说,你会抱着那个茶杯发呆到天亮——那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林半夏震惊地睁大眼睛:"你...派人跟踪我?""不然呢?"陆风苦笑,
"让你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陆风不耐烦地掏出来看了一眼,
脸色骤变。"怎么了?"林半夏下意识问。陆风的表情变得复杂:"我妈住院了。心脏病。
"林半夏的心猛地一沉。陆夫人住院了?那个三年前还盛气凌人威胁她的优雅女士?
"你要回去了?"她轻声问。陆风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跟我一起回去。
"林半夏僵住了。回去?面对陆夫人?那个不惜毁掉她前途也要拆散他们的人?
"我...不能。"她艰难地说,"我还有实验数据没处理完...""我...不能。
"林半夏艰难地说,"我还有实验数据没处理完..."陆风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缓缓收回手,却突然冷笑一声:"是因为实验数据,还是因为你怕见到我母亲?
"林半夏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你以为我不知道?
"陆风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三年前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为什么会连一句告别都没有..."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拇指轻轻擦去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我花了三个月调查,
最后在我母亲的书房里找到了答案。"林半夏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知道?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那封你写给导师的推荐信草稿,我母亲修改过的版本。"陆风的眼神锐利如刀,
"上面清楚地写着如果不同意你的毕业论文,就推荐你去哈佛。
多么完美的交易——用你的前途,换我的自由。""你...你一直都知道?
"林半夏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陆风深吸一口气,
将她拉入怀中:"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林半夏在他怀里僵硬如石,
心脏却疯狂跳动。这三年,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里。
"我妈现在躺在医院里,"陆风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她不会再威胁你了。
这三年,我已经把公司完全掌控在手里,她再也干涉不了我的决定。"林半夏轻轻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