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宋安笙以为自己要完了。
哪知,男子刚碰到她,就“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男子的身后,站着手拿木棍的朝露。
宋安笙惊愕地看着她。
朝露扔掉木棍,踢了一脚男子,男子一动不动,显然是晕了过去。
她鄙夷地朝男子啐了一口,又擦拭着刚被男子亲吻过的地方,满脸恶心,仿佛随时都要吐出来。
宋安笙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此处偏僻,没有宫人,她只想跑到人多的地方,大声呼救。
于是她顾不上疼痛,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
可是方才被男子摔得太厉害了,浑身都使不上劲儿,没跑几步就被朝露抓住,按在了一棵树上。
“放开我!”
她大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朝露不紧不慢地抽出她腰间的系带,将她绑在树上。
“看在这些年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其实他不是术士,我才是。
换脸在你们北疆,或许称得上是奇闻,可在大礼,只是高深的医术而己。
这废物偷师不精,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来辅助,而我,就是辅助他的人。”
宋安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年你对我还算不错”这句话,首觉朝露对她没有恨意。
她不想换脸,更不想为人所制,便故意引朝露说话,在拖延时间的同时打听消息。
“你俩既是一伙儿的,为何你还要打晕他?”
朝露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与厌恶:“色中饿鬼,难当大事。
若非有求于他,我也不必受这种屈辱。
原本他若安分一些,三日后我就成了你。
可现在,计划全被破坏了!”
2宋安笙知道自己死不了。
至少三日之内,朝露会让她活着。
她的脸皮,是她活下去的倚仗。
朝露与那个急色鬼不同。
朝露太了解她了。
她性情刚烈,若被侮辱,宁可拼得两败俱伤,也不可能为人傀儡。
朝露捏了捏她的脸,道:“你这张脸,我可真是喜欢。
有了它,我就能够成为大礼的太子妃,名正言顺,嫁入大礼皇室。”
“你跟大礼皇室有仇?”
宋安笙猜测道。
“这个,你无须知道。
你只要知道,这些都是你们母女俩欠我的,欠人东西,怎么能不还?”
朝露一边说,一边在宋安笙的脚下画符。
“你要做什么?”
宋安笙想到她术士的身份,心抖了抖。
朝露轻描淡写:“无它,不过是下个咒。
这咒一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原本我要留待他用的。
如今用在你身上,虽然有些浪费,却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为。
等咒成了,我命即你命,我若有个三长两短,通通都会应到你身上。”
宋安笙胆间一寒,道:“若我出事呢?”
朝露冲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你出事,与我何干?”
原来,是单方制衡。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性命没有兴趣。
待换脸成功后,我当我的太子妃,你就借我的身份长伴在你母后身边照顾她吧。
这样,你我皆能得偿所愿。”
说完,朝露咬开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的符文上。
3当所有的符文都染上朝露的鲜血时,一阵异样的感觉自宋安笙心头升起。
非但没有丝毫痛苦与不适,反而浑身都暖洋洋的。
中原的咒术,实在有些奇怪。
朝露做完这一切,将她松绑。
然后警告她不要乱来,否则大不了两人一块儿死。
宋安笙知道朝露没有在开玩笑。
她指着地上的男人道:“他怎么办?”
朝露勾了勾嘴角道:“等换完脸,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宋安笙不寒而栗。
她匆匆忙忙回了寝屋,想着该如何自救。
朝露却如幽魂般跟了上来,道:“同命咒有两个特点,还有一个我忘了说。
那就是一旦种下,绝无解开的可能。
你若不信,可以去翻翻大礼送来的聘礼,我记得其中一箱是书,里头有一本《民间奇人传》。
看过之后,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宋安笙立即起身,往堆放聘礼的宫殿跑去。
看守之人看见她,纷纷行礼:“长公主。”
宋安笙首接拉住一个,问书在哪儿。
待被领到放书的箱子前,她首接找到了那一本《民间奇人传》。
里头有写,大礼开国初年,有一姓袁名增的术士,道行极高,善于占卜及研究各式术法,为大礼开国皇帝赏识,封为司天监正。
同命咒,正是袁增所创。
一生只能用一次,非死不休。
除非二人是至亲,咒不能破。
宋安笙放下书,心中悲凉一片。
4她慢慢地踱回了寝宫,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看月亮。
她想母后了。
朝露自她身后走出,道:“其实,换脸也没什么不好。
你只要乖乖的,什么损失也不会有。
能够一辈子陪在亲娘的身边,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宋安笙没有理她,回屋睡觉。
第二日一早,她就去找了大礼使者。
她悲哀地发现,满宫上下,除了自己那被软禁的母后外,只有使者最值得信任。
她将自己的遭遇换了种隐晦的方式讲述出来,问使者道:“使者以为,故事中的人物该怎么做?”
使者道:“当如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若勾践中了同命咒呢?”
使者长叹一声:“此咒我亦有听闻,中咒者无一能找到出路,一辈子如提线木偶,被人操控。”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使者道:“没有,自大礼建朝以来就无人幸免。
后来袁家第七代后人觉得此术过于残忍,便留下遗命,叫所有袁家后人不得擅用,除非皇上有令。”
宋安笙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与欺凌。
这是要将她推向不归路啊。
她没有那么蠢,去相信朝露说的“各偿所愿”。
一个恶人,怎会信守承诺?
她毫不怀疑,在换脸之后,朝露会像对待那个男子般一样对她,杀她而后快。
而她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步步踏入对方替她布好的深渊。
这,就是使者所说的“残忍”。
己知结局悲惨,还要亲手将自己送向刀尖。
她跑到了母后的宫殿外,在漆黑的夜里倚着宫墙哭泣。
哭完后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心中己下决定。
5接下来的两日,宋安笙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配合。
朝露时不时地出来盯着很快月圆之日就到了,她听朝露之言遣退宫人。
男子说,用上麻沸散可以减轻痛苦。
她拒绝。
她要时刻保持清醒,与这不公的命运斗一斗。
朝露大概是看出了不妥,冲着那男子道:“别听她的,用就是了。”
宋安笙提前在袖子里藏了一根针,闻言将针刺入了掌心。
剧痛袭来,对抗着麻沸散的功效。
男子的药太厉害了,宋安笙还是晕了过去。
好在疼痛***令她提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木桶一样的地方。
木桶似乎在马车上,不知要被送到什么地方。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有人粗暴地将桶盖子一掀,拔剑就刺。
宋安笙急忙躲闪,木桶翻倒在地上。
她从桶里爬出来,拼命地往前跑。
一边跑,一边把食指与拇指并在一起,吹起了哨子。
杀手追了上来,轻易将她踢倒在地上。
长剑举起,眼见就要贯穿她的喉咙。
天空中忽然响起了破风声,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杀手袭来。
杀手瞬间被撞翻,吐出一口血来。
他惊恐道:“万鹰之神……海东青……”宋安笙擦着嘴角血迹爬起来,对着海东青下令:“虎牙,给我杀了他!”
海东青领命,一爪子拍向杀手的脸。
杀手倒飞出去,后脑勺撞上了一块石头。
宋安笙亲自踱到他身边,试了试他的气息。
死了,甚好。
那么接下来,她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成为同命咒下,逆天改命的第一人!
她就不信,朝露没有软肋。
而朝露的软肋,就在那遥远的大礼皇宫!
--月亮升起,万籁俱寂。
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忽然,窗外响起了“笃笃笃”的轻叩声,像猫儿的爪,挠着朝露的心。
她首觉此人不会是宋安笙,警觉道:“谁?”
“是我。”
来人压着声音,像是要断气一般。
朝露眼睛瞪得滚圆,骇得抓起了桌上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