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李红霞在菜市场剁排骨,手机叮一声:海外舅舅遗产一千五百万到账。她刀一扔,
油手抓起手机:“啥玩意儿?诈骗的吧!”城里表姑连夜赶来:“红霞啊,
姑帮你存银行理财!年息18%!”>三个月后,表姑全家移民海外,电话变空号。
李红霞拎着剁骨刀踹开理财公司大门,警察正在贴封条。01砧板震天响。“梆!梆!梆!
”李红霞抡圆了胳膊,手里那把厚背剁骨刀带着风,狠狠劈在油汪汪的肋排上。
骨头渣子混着肉沫溅到围裙上,也溅到她汗津津的额头上。
菜市场早市的喧嚣像一锅煮沸的粥,烂菜叶味儿、鱼腥味儿、汗酸味儿,
还有她案板前这股子生猛的肉腥气,糊了她一头一脸。“红霞!来扇排骨!要肋排,
剁小块儿!”隔壁摊卖豆腐的张婆子扯着嗓子喊。“催命呐!等着!”李红霞头也不抬,
吼回去的嗓门比剁骨头声还脆亮。她抬起胳膊,用还算干净的袖口胡乱抹了把额头的汗,
黏腻腻的。正打算接着跟那扇顽固的排骨较劲,
围裙口袋里那个屏幕碎得像蜘蛛网的山寨智能机,突然“叮咚”一声,贼清脆,
硬生生劈开了周围的嘈杂。“啧!” 李红霞不耐烦地皱紧眉头,
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才掏出手机。屏幕亮着,一条银行的短信通知,蓝色的图标,
扎眼得很。她眯着眼,嘴里骂骂咧咧:“又是啥破广告……” 手指划拉着往下看。
您尾号****账户于11月15日完成他行来账人民币15,000,000.00元,
当前余额15,000,236.81元。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秒。
李红霞的眼睛猛地瞪成了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她死死盯着那串长得离谱的数字,
手指头哆嗦着,
一个零一个零地戳过去:“个、十、百、千、万、十万……”她的呼吸越来越急,
像拉破的风箱,“百万……千万?!”“一千五百万?!”她猛地嚎了一嗓子,声音劈叉,
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和一股子被雷劈中的懵劲儿。
手里的剁骨刀“哐当”一声砸在油腻的砧板上,震得旁边的猪肝都跳了跳。
她像被烫了似的甩开手机,那破玩意儿在沾着肉末的案板上蹦跶了两下。“啥玩意儿?
诈骗的吧!”她叉着腰,对着空气吼,胸脯气得一起一伏,“哪个缺德冒烟儿的耍老娘?!
有种站出来!”这一嗓子,半个菜市场的人都扭头看她。张婆子探过头:“红霞,咋啦?
中邪啦?”李红霞没理她,一把抓起手机,手指头沾着油污和碎肉屑,狠狠戳着屏幕,
拨通了银行客服电话。等待音嘟嘟响着,她焦躁地用鞋底碾着地上的烂菜叶子,
嘴里不停地骂:“骗子!都是骗子!想骗老娘棺材本儿?门儿都没有!”电话接通了。
李红霞像连珠炮似的吼:“喂!你们银行搞什么鬼名堂!我账户里平白无故多了一千五百万!
是不是你们系统抽风了?!还是哪个王八羔子转错了?赶紧给我查!查清楚!这钱烫手!
老娘不要!”电话那头的客服小姐声音甜美又公式化:“女士您好,
请提供一下您的身份证号码和账户尾号,我们为您核实……”“核实个屁!
” 李红霞火冒三丈,“赶紧给我弄走!这钱指不定沾着啥官司呢!
我李红霞清清白白卖我的猪肉,不贪这飞来横财!”吼完了,她也不等那边回话,
“啪”地挂了电话,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瞪着案板上那个破手机,
仿佛那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千五百万?这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
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剩下一个念头:这钱,是祸根!当天晚上,
李红霞那间弥漫着油烟和肉腥味儿的小出租屋,迎来了不速之客。门被敲得咚咚响,
带着一股子城里人的急切。李红霞趿拉着塑料拖鞋,警惕地从猫眼里往外瞄。
门外站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烫着精致的小卷发,穿着件一看就不便宜的羊绒大衣,
脸上堆着过于热情的笑容,
正是她那八竿子打不着、只在过年家族聚会照片里见过的“表姑”王丽娟。
她身后还跟着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油头粉面,眼神精明。“红霞!红霞开门呀!
是表姑!” 王丽娟的声音又尖又亮,穿透薄薄的门板。李红霞皱着眉,慢吞吞开了门。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立刻冲了进来,混着她屋里的肉腥气,怪得呛人。“哎呀!我的好红霞!
”王丽娟一进门就夸张地张开手臂,想抱她,被李红霞侧身躲开了。她也不尴尬,
顺势抓住李红霞粗糙的手,那力道大得让李红霞想抽回来。“红霞啊!天大的喜事啊!
你舅舅……哎呀,就是早年去南洋那个,没啦!”王丽娟语气沉痛了一秒,
立马又换上激动的调子,“可他心里惦记着你这个亲外甥女啊!这不,遗产!全留给你啦!
一千五百万呐!”李红霞冷眼看着她表演,没吭声。她抽回自己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王丽娟自顾自说下去,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红霞脸上:“红霞,你听表姑说!这么大笔钱,
放你手里,不安全!现在骗子可多了!你一个姑娘家,又没念过多少书,哪懂这些?
放银行吃那点利息,亏死啦!”她一把拉过旁边那个男人,“这是陈经理,金融专家!
人家说了,现在有款内部的高端理财,年息18%!稳赚不赔!比银行强百倍!
表姑还能坑你吗?都是为你好!赶紧的,让陈经理帮你操作!”那个陈经理立刻上前一步,
脸上堆满职业化的诚恳笑容,打开公文包:“李女士,您放心!合同我都带来了,绝对正规!
签个字就行!这机会千载难逢,多少大老板抢破头都抢不到名额呢!
”两张纸被塞到李红霞眼皮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晃得她眼晕。18%?
一年就能多出两百多万?李红霞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卖猪肉,起早贪黑,一刀一刀砍下去,
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零头!王丽娟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苦口婆心:“红霞啊,
表姑是看你实诚才帮你!这钱生钱,多好的事儿!你想想,有了这利息,
你还用在这菜市场闻这臭味儿?买大房子!穿金戴银!想干啥干啥!签吧!听表姑的准没错!
”李红霞看着表姑那张“真心实意”的脸,又看看那诱人的“18%”,
脑子里那根警惕的弦被巨大的诱惑冲击得嗡嗡作响。卖猪肉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最终,
对财富的渴望压倒了心底那一丝不安。她咬了咬牙,沾着油污的手指头,
在陈经理殷勤递过来的笔上蹭了蹭,然后,在那份她一个字也看不懂的合同上,
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李红霞。“钱……钱都在卡里。
” 她把那张还带着体温的银行卡,递了过去。王丽娟和陈经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笑容,瞬间灿烂得像开了花。三个月后。一个闷热的下午。
李红霞蹬着她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三轮,顶着毒日头,
吭哧吭哧地骑到那家挂着“金鑫财富”招牌的公司楼下。这仨月,
她隔三差五打电话问表姑和王经理收益情况,开始那边还敷衍几句“运作良好”,
后来就支支吾吾,再后来,表姑那个号码直接成了空号!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
缠紧了她的心脏。她把三轮往路边一扔,锁都顾不上锁,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大楼。
电梯门一开,眼前的景象让她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金鑫财富”那扇曾经光亮的玻璃门上,交叉贴着两张刺眼的、盖着大红印章的封条!
门口围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和一群哭天抢地、捶胸顿足的人。
“……公司负责人王丽娟、陈XX等,涉嫌非法集资、金融诈骗,
已卷款潜逃出境……” 一个警察的声音冰冷地传来,像一把钝刀子割在李红霞耳朵里。
卷款潜逃?出境?李红霞浑身的血“唰”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
手脚冰凉。她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周围绝望的哭嚎。
那一千五百万……她的命根子!就这么……没了?一股无法形容的邪火,
混合着蚀骨的冰冷和被愚弄的滔天愤怒,“轰”地一下在她胸腔里炸开!烧得她双眼赤红!
她猛地转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豹子,冲出人群,几步窜到自己那辆破三轮旁边。
她弯腰,一把抄起车斗里那把厚背、沾着暗红血渍和肉沫的剁骨刀!
冰冷的刀柄硌着她滚烫的手心。“王!丽!娟!”李红霞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每一个字都淬着血和火。她拎着那把明晃晃的剁骨刀,像一尊煞神,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大步流星地往回冲!周围的哭嚎声和警察的呵斥声仿佛都消失了,
她眼里只有那两张刺眼的封条!“骗子!还我血汗钱!”她嘶吼着,声音凄厉得变了调,
扬起剁骨刀就要朝那贴着封条的大门劈下去!“拦住她!”一个警察眼疾手快,
猛地扑上来攥住了她扬刀的手腕!另外两个警察也迅速冲过来,
合力才将状若疯虎、拼命挣扎的李红霞死死按住!“放开我!王丽娟!你个天杀的!
你不得好死!还我钱!还我钱啊——!”李红霞被死死摁在地上,脸贴着冰冷肮脏的地砖,
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和诅咒。
那把沉重的剁骨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她手边,刀刃反射着日光灯冰冷的光。
眼泪混着屈辱和不甘,汹涌而出,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知过了多久,李红霞停止了挣扎。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肩膀还在微微耸动。警察松开了手。她慢慢抬起头,
脸上沾着灰土和泪痕,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赤红褪去,
只剩下一种淬过火、冰到极点的狠厉。她死死盯着地上那把剁骨刀,又慢慢抬起眼,
看向那两张封条。周围是其他受害者绝望的哭泣和咒骂。李红霞没哭,也没再骂。
她撑着冰凉的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弯腰,捡起那把沾满污垢的剁骨刀。
刀柄冰冷沉重。她用粗糙的手指,一点一点,抹掉刀面上沾着的灰土和泪渍。然后,
她转过身,背对着那片狼藉和绝望,一步一步,异常缓慢却异常坚定地,
走向她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烙下刻骨的恨意。
她把剁骨刀“哐”地一声扔回车斗。跨上车座,用力一蹬。破三轮发出不堪重负的***,
载着她,驶离了这个吞噬了她全部希望和信任的地方。夕阳把她孤零零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像一把出鞘的刀。三天后,李红霞出现在市中心最贵、最气派的“精英金融总裁班”报名处。
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格格不入的身影——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花衬衫,
头发胡乱扎着,脸上带着菜市场风吹日晒的粗糙痕迹。前台小姐妆容精致,带着职业微笑,
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女士,我们总裁班学费是二十八万八一期。您确定要报?
” 她把“二十八万八”这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李红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从那个磨得发白的帆布包里,“哗啦”一下倒出一堆东西。
上面可怜的数字是她仅剩的卖肉钱、还有几张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不知哪年办的信用卡。
最后,
袋裹了好几层的旧存单——那是她舅舅遗产卡里仅剩的、没被王丽娟骗走的最后五十万零头。
“啪!” 她把这堆家当连同那张五十万的存单,一股脑拍在光洁的前台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