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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偷窥画稿

发表时间: 2025-08-18
沈浪没走远,贴着红浪漫后墙挪了半盏茶的功夫。

竹篓擦过碎石,沙沙声像只小耗子在爬。

他蹲在墙洞下,右脚踝的老伤在风里抽痛,像有根针在骨头上挑。

那洞裂得歪歪扭扭,刚够一只眼睛凑上去。

屋内烛火昏黄,把井上花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

她穿件水红衫子,领口松了半寸,露出的锁骨像两片玉,被烛光浸得温润。

手里捏着泛黄的话本,指尖划过纸页时,银镯子在腕间转了半圈,叮地碰在桌沿。

那声音软得像棉花,偏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的影,又带着点冷。

画里男女交叠,男子执剑刺向红丸,女子飞袖卷阴,半露的酥胸沾着点胭脂红......省略2万字.没签约.见谅啊!

懂的都懂!。

角落烙着个“合”字,双环相扣,笔锋柔得像水,偏又藏着点硬气。

井上花的指尖在那字上顿了顿,忽然用指甲轻轻刮了下纸页,像是嫌那墨迹碍眼,又像在数笔画。

沈浪从袖里摸出炭笔和青灰玉片,背面朝上。

他眯眼对了对,笔尖压得重,拖曳时带点颤,仿那画里的媚意。

写完退开半寸,见末笔收得太利,少了点缠缠绵绵的劲儿,便用指甲刮去一层炭痕,补了道弯弯的尾巴。

“吱呀。”

井上花忽然抬头,目光扫向墙洞。

那眼神不像平时接客时的柔,倒像淬了点冰,双眸在烛光里闪了下。

沈浪猛地缩头,后背贴紧墙面,连呼吸都掐了半分。

屋内传来轻咳,她用袖口掩住嘴,那截皓腕在昏光里白得晃眼。

沈浪忽然想起昨夜路过她的窗,听见她对着月亮叹:“这笼中雀,当得够久了!”

烛火“噗”地灭了,脚步声远了,门锁“咔嗒”落了。

他等了半盏茶,再凑过去时,月光正斜斜落在窗台。

玉片上的“合”字看着像了,却总觉得缺点什么。

忽然想起话本那页纸,黄里泛着点淡淡的红,不像寻常黄纸。

倒像井上花耳垂上那颗朱砂痣,藏在鬓发里,见了客人才露半分。

竹篓里摸出块染血的布条。

前日拾荒时从破衣上扯的,不知是谁的旧伤。

他用布条擦过玉片边缘,炭痕沾了血,沉成暗红木色,在月光下像渗出来的陈血。

又抓把枯骨星的黄砂抹上去,指甲划几道细纹,砂粒嵌进炭沟里,竟隐隐浮出星纹,一闪就没了。

沈浪没瞧见。

他只翻来覆去地看,正面原刻的“合”浅而古,背面仿的深而艳,真假搅在一处,连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摸出铜镜残片,玉片嵌进去,“咔哒”一声,严丝合缝。

镜面贴着胸口,温温的,像揣了颗刚暖热的石子。

“这算不算骗自己?”

他低头喃喃。

铜镜突然烫起来,识海深处浮出个“骗”字,快得像眨了下眼。

沈浪笑了,眼尾泪痣颤了颤,是那种偷到糖的窃喜。

他把玉片藏回袖中,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风从墙缝钻进来,带起片枯叶,刚好盖住半寸裂缝。

他拨开枯叶,叶脉脆得一碰就碎。

没再看,起身拍掉尘土,刚要走,屋内飘出句低语,冷得像井里的水:“本体......还在等我吗?”

不是井上花平日的娇媚,倒像换了个人。

沈浪忽然想起她腕间的银镯,内侧好像刻着什么,前日她给客人斟酒时,镯子转得快,瞥见个“昆”字,被胭脂盖了半分。

沈浪脚步顿了顿,袖中铜镜又热了,比刚才更甚。

他探手进去,指尖触到玉片边缘的砂粒,糙得硌人。

走出三丈远,摸出块碎布,把玉片层层包好,塞进竹篓最底下,压在破铁堆里。

路过半塌的矮墙,顺手从石缝抠出半枚锈钉,捏在掌心看了两息才扔进篓里。

往后,进篓的东西,都得问问:能用来做什么?

尸骸堆旁,断碑后的老拾荒者不见了。

风沙小了,月挂在树梢,红浪漫的灯火晃得人眼疼,倒像一排排挂着的幌子,亮晃晃地等客。

井上花的窗纸上映着个影子,正对着月亮站着,衫子的红在夜里浸得发暗,像团烧到末尾的火。

沈浪在僻静洼地蹲下,摸出破陶片,炭笔在地上划了几道线,是枯骨星的地图。

他在红浪漫后巷画了个圈,里面写个“合”字,和玉片上的一般无二。

圈外画三条线,指往三处废墟。

骗局像织网,一根线错了,满盘都得散。

得先让这块玉,变成个故事,而故事里,总得有个像井上花这样的人,站在笼里,望着笼外。

收起陶片时,袖中一沉,玉片不知何时滑到了袖口。

月光下,黄砂里的星纹又闪了下,比刚才清楚些,像有光在底下流。

远处打更声来了,红浪漫要歇业了。

他把玉片塞进贴身暗袋,贴着心跳的地方。

脚边有半片碎瓷碗,边缘锋利,内壁沾着点干胭脂。

沈浪捡起来,对着月光比了比——胭脂红、炭痕红、玉片上的暗红,三样凑在一处,昏光里瞧着,倒有几分像。

他点点头,把瓷片也扔进篓里。

风里卷着红浪漫的脂粉香,沈浪背着竹篓往废墟深处走。

路过一片泥地,掏出玉片,轻轻按了按。

泥上留下个“合”字,浅得一吹就散。

他知道明天风沙会盖掉这印子,没人会看见。

但得有这个动作,像点了把火,哪怕只有火星子,也得让它慢慢烧。

路还长,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