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山的新炊烟:阿壮的人间修行记小猪妖背着半袋麦种站在浪浪山山口时,
春风卷着新草气息扑在脸上,
也吹得他耳边嗡嗡响——总觉得还能听见当年大王洞前的号角声,
还有巡山妖扯着嗓子喊“削竹签子的快点”的催促。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那里本该挂着大王赏的“削签能手”木牌,却只剩块磨得光滑的布料,
就像那场烧塌大王洞的大火,把所有“妖怪身份”的印记都烧得干干净净。去年冬天那场火,
他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他正蹲在洞角削最后一批竹签,竹屑堆得快没过脚踝,
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已经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大王的“抓唐僧计划”已经传了半个月,
每天都有小妖来催进度,他不敢停歇,连喝水都得单手捧着碗,另一只手还在不停转动竹签。
突然,洞顶传来噼啪声,先是小石子往下掉,接着浓烟裹着火星子像瀑布似的往下涌,
洞里瞬间乱成一团。老猪妖当时正在隔壁洞收拾破烂,听见动静,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
跑过议事厅时,他还看见大王的宝座被烧得冒黑烟,鎏金的扶手弯成了奇怪的形状,
桌上那碗没喝完的馊粥,顺着桌腿流成了黑褐色的小溪——那场景,
比他当年没完成竹签任务,被大王罚站三天三夜还让人心慌。逃到山外破庙的第一晚,
老猪妖就着篝火烤了个冻红薯,红薯皮烤得焦黑,掰开来里面还是硬邦邦的。
他把红薯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阿壮:“阿壮,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
我带你在浪浪山后坡挖红薯,你还把红薯秧子当甘蔗啃,结果嚼了一嘴渣子,
哭着说‘爷爷骗人’?”阿壮咬着冰凉的红薯,淀粉在嘴里慢慢化开,带着股土腥味,
却让他突然想起电影里自己偷偷给妈妈留烤肠的模样——原来不管是当妖怪还是逃荒,
惦记亲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没等他接话,老猪妖又说:“我得回浪浪山看看,
你王叔、李婶他们当年跟我一起种过地,说不定还在,总得给他们添把土,
不能让他们连个念想都没有。”阿壮本想跟着,却被老猪妖塞了这袋麦种。
袋子是老猪妖从隔壁鸡窝“借”的,布料粗糙,还沾着两根鸡毛,他倒过袋子往外倒时,
还滚出颗小石子——后来老猪妖才说,这麦种是他在浪浪山最后一块耕地里收的,那年天旱,
一亩地只收了半袋,他一直藏在床底下,舍不得吃,“种下去能长麦子,能磨面粉,
能做麦饼,比削竹签子踏实,至少饿不着。”这话没什么大道理,
却像电影里妈妈让他“别太累,记得吃饭”的叮嘱,让他鼻子发酸,眼泪差点掉在麦种上。
走下山的三天,他把“妖怪的毛病”改了不少。第一天路过一个小村庄,
看见村民晒在院墙上的玉米,金黄饱满,他的手本能地伸了出去——以前在浪浪山,
只要看见能吃的,不管是谁的,先抢了再说。可指尖刚碰到玉米须,
就想起电影里自己抢人类东西,被追着扔石头的场景,赶紧缩了回来,还往后退了两步,
生怕被人看见。第二天路过小溪,溪水清澈,里面的鱼游得欢快,他蹲在岸边,
爪子在水里划来划去,想抓条鱼烤着吃——这是当妖怪时养成的习惯,饿了就靠打猎填肚子。
可一摸口袋里的麦种,又把爪子收了回去,他突然明白,老猪妖让他种麦子,
不是让他找口饭吃,是让他别再靠“抢”和“偷”过日子,要像人类一样,
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第三天早上,他饿得肚子咕咕叫,看见路边有棵野山楂树,
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山楂。他摘了一颗,咬了一口,酸得他直咧嘴,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时候,他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赶紧躲到树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以前在浪浪山,
人类看见妖怪就打,他怕自己刚下山,就被人当成坏妖怪。结果过来的是个老奶奶,
手里挎着个篮子,看见他躲在树后,不仅没打他,还递了个馒头过来:“孩子,饿了吧?
这馒头你拿着吃。”他接过馒头,还是热的,心里暖烘烘的,第一次觉得,
人类好像没那么可怕。到溪头村那天,村口的老槐树歪着半边枝桠,
树底下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汉,手里的柴刀磨得锃亮,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光。
老汉的眼神很警惕,和电影里那些防备妖怪的人类一模一样。阿壮心里一紧,
赶紧把麦种举起来,声音都有点发颤:“我、我不是来抢东西的!我从浪浪山来,
以前是跟着大王干,可现在大王洞塌了,我不跟大王干了,想在这儿种点麦子,自己挣饭吃!
”说着就想把袋子打开,证明自己没撒谎,结果风一吹,麦种撒了一地,他慌忙蹲下去捡,
猪鼻子差点撞到地上的石头,耳朵也紧张得竖了起来——活像电影里自己给大王送箭,
却把箭杆摔断的蠢样,既狼狈又慌张。
老汉盯着他手上的茧子看了半天——那是常年削竹签磨出来的,指尖还有道没长好的疤,
是去年削断竹签时被木刺扎的,当时没处理好,现在还留着个小疙瘩。“跟我来吧,
”老汉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村后有块荒田,去年被你们妖怪踩得不成样,
土都硬得像石头,你要是能把它种起来,收了麦子算你一半。”阿壮一听,
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结果没注意脚下的石头,摔了个***蹲,麦种又撒了不少。
他赶紧爬起来,一边捡麦种,一边说:“谢谢大爷!我肯定能种好!我会好好干活的!
”那狼狈劲儿,比电影里被乌鸦啄头还丢人,可他心里却很开心,
因为终于有地方能让他落脚了。老汉叫李爷爷,是溪头村的老住户,
家里就他和孙女阿桃两个人。李爷爷把阿壮带到柴房,柴房不大,里面堆着不少柴火,
还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你就住这儿吧,”李爷爷说,“锅里还有粥,你要是饿了,
就自己盛着吃。”阿壮点点头,放下麦种,就想去看看那片荒田。李爷爷说:“别急,
明天再去也不迟,今天先歇会儿,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气干活。”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阿壮就起了床。他扛着李爷爷给的锄头,跟着李爷爷去村后的荒田。
那片田确实很破,地里全是石头和杂草,土块硬得像铁块。阿壮拿起锄头,使劲往下刨,
“当”的一声,锄头差点弹飞,震得他手心发麻。他低头一看,锄头刃上崩了个小口子,
而土块连个印子都没有。“这土也太硬了吧,”阿壮小声嘀咕,又试了一次,还是没刨动。
李爷爷在旁边看着,说:“别急,这土得先浇水,把它泡软了才能刨。”说着就去河边挑水,
阿壮也赶紧跟着帮忙。挑水的时候,阿壮才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水桶装满水,
他根本挑不动,只能挑半桶,还走得踉踉跄跄,水洒了一路,活像在地上画了条小河。
李爷爷看了,笑着说:“慢慢来,你以前削竹签子,用的是巧劲,现在种地,得练力气。
”阿壮点点头,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力气练出来,把这片荒田种好。刨了一上午地,
阿壮的手心就磨出了血泡,疼得他直咧嘴。那感觉,
比在大王洞削一天竹签还疼——毕竟削竹签只费手,刨硬土还得费劲儿,腰也酸得直不起来。
正揉着手,就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个粗瓷碗,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小姑娘的羊角辫上系着个红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着,像电影里自己小时候扎的草绳。
“爷爷,阿壮哥,你们歇会儿,喝碗粥吧!”小姑娘把碗递过来,一碗给李爷爷,
一碗给阿壮,粥里还飘着颗红豆,“我娘说,喝了带红豆的粥,干活有力气。”阿壮接过碗,
粥很烫,烫得他手心发红,却不敢撒手。这是除了老猪妖和妈妈之外,
第一次有人主动给他送吃的。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玉米的香甜裹着红豆的软糯,滑进肚子里,
暖烘烘的。结果喝得太急,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小姑娘笑得直拍腿:“阿壮哥,
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阿壮擦了擦嘴,才知道小姑娘叫阿桃,是李爷爷的孙女。
他看着阿桃的笑脸,突然想起电影里自己偷偷给妈妈留烤肠的模样——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
比吃唐僧肉还暖。从那以后,阿壮每天的日子都围着麦田转。天不亮就起床,先去河边挑水,
把田浇透,然后再刨地、除草。拔草的时候,看见草叶上的蚜虫,
他想起电影里自己给大王抓虫子的场景——那时候,他抓虫子是为了讨好大王,
想得到大王的赏赐。可现在,他看着蚜虫啃食麦苗的叶子,心里很心疼,赶紧把蚜虫捏下来,
轻轻放在旁边的草地上,生怕伤害到它们——他突然明白,生命都是宝贵的,
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不该随便伤害。浇水的时候,他还是没什么力气,
挑半桶水都很费劲。有一次,他不小心把水桶摔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水桶也摔坏了。
他很沮丧,坐在田埂上,不想动了。李爷爷看见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水桶坏了可以修,力气是慢慢练出来的。你看,我年轻的时候,刚开始种地,也跟你一样,
挑不动水,刨不动地,可练着练着,就好了。”阿壮听了,又鼓起勇气,捡起水桶,
去河边打水。阿桃也过来帮忙,虽然阿桃年纪小,挑不动水,但她会帮阿壮递东西,
还会给阿壮唱歌,让他干活的时候不那么无聊。有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阿壮躺在柴房里,心里很着急,担心麦苗被雨水冲坏。他想起电影里,
自己为了保护给妈妈留的烤肠,冒雨跑回家的场景,于是赶紧披起李爷爷给他的蓑衣,
拿起锄头,就往田里跑。蓑衣太大了,套在他身上,像个裹着被子的粽子,风一吹,
蓑衣边角打在他脸上,疼得他直咧嘴。他蹲在田埂上,看着雨水不停地往麦田里灌,
心里很慌。他想把田里的水排出去,于是用锄头在田埂上挖了个小沟,
让雨水顺着小沟流到河里。就这样,他在田埂上守了一夜,直到天亮雨停。
看见麦苗还好好的,只是叶子有点蔫,他才松了口气。可他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
冻得瑟瑟发抖,还感冒了,发着高烧。回到柴房,他躺在床上,头晕乎乎的,
嘴里还喃喃自语:“麦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桃和李爷爷知道后,赶紧过来照顾他。
阿桃给他敷冷毛巾,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凉丝丝的,很舒服。有一次,
阿桃不小心把毛巾掉在了地上,她赶紧捡起来,想重新洗一下,
结果阿壮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说:“阿桃,别走,帮我看看麦苗……”阿桃点点头,
说:“阿壮哥,你放心,我已经跟爷爷去看过了,麦苗没事,就是有点蔫,
等太阳出来晒一晒就好了。”李爷爷给阿壮熬了姜汤,姜汤很辣,阿壮喝了一口,
差点吐出来。李爷爷板着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快喝了,不然感冒好不了,
怎么去照顾你的麦苗。”阿壮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一口把姜汤喝了下去,
喝完还吐了吐舌头,说:“太辣了,比大王的鞭子还辣。”在阿桃和李爷爷的照顾下,
阿壮的感冒很快就好了。他又回到了田里,更加用心地照顾麦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