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潇筱语打了个哈欠,蹲在阴月魔宫荒芜的花园里,指尖沾着血泥。
她胎穿而来,生在这魔气森森之地,却长了一张不该开在这里的脸——琉璃眼,玉莲花簪绾发,浅粉纱裙染露,活脱脱一朵误入地狱的药香花。
此刻她正对着一只后腿折断、伤口溃烂的小兔子皱眉:“你命真苦,撞上我这个闲得发慌的药罐子精。”
话音未落,脑中轰然一震,一座青瓦小院凭空浮现,雾气缭绕,药香氤氲。
中央石碑刻着六个字:药香锦鲤系统。
下一瞬,一道中性少年音响起:“签到成功,获得玄霜雪莲×1,解锁初级草药区。”
潇筱语眨眨眼:“我这是……开挂了?”
系统冷淡回:“宿主,你的眼泪快能卖灵石了。”
她低头看怀里气息微弱的小兔,没时间纠结玄学问题。
咬牙一想,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半透明面板,标注着“凝露草:续骨生肌,清毒愈创”。
她伸手虚采,一株翠绿小草凭空出现,轻轻敷在兔子断腿上。
绿光微闪,断裂的骨头竟缓缓接续,溃烂处结痂褪皮。
小兔抽了抽耳朵,颤巍巍站了起来。
潇筱语惊得差点一***坐地上:“系统你牛!”
“牛什么牛,才一株凝露草就吓成这样,以后给你整本《上古毒蛊大全》是不是要当场哭出太平洋?”
她翻了个白眼,把小兔轻轻放回草丛:“去吧,下次别乱跳,魔宫的台阶可不长眼睛。”
小兔回头看了她一眼,蹦蹦跳跳消失在花影间。
她拍了拍裙角,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墙角传来窸窣声。
转头一看,一只老妖蜷缩在后巷角落,背脊起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
他身上魔气紊乱,旧伤复发,皮肤下隐隐有黑纹游走,显然是早年受过重创,如今反噬发作。
周围小妖远远围观,却无一人靠近。
“这老东西命硬,熬了二十年了,现在也该归了。”
“救他干嘛?
魔宫又不是善堂。”
潇筱语皱眉,走过去蹲下:“疼吗?”
老妖勉强睁眼,浑浊的瞳孔映出她清丽的脸:“小……公主?
您怎么在这儿?”
“小公主”这个称呼让她心头一跳。
她虽是阴月魔宫名义上的小公主,但自幼低调,多数仆从只知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女。
她没纠正,只问:“旧伤反噬?
有没有人给你调理过经脉?”
“没人敢碰……魔气太乱,沾着就死。”
她想了想,闭眼默念:“查看玄霜雪莲。”
面板浮现:玄霜雪莲:千年寒魄所凝,可净化旧伤、温养经脉,服用者三日不惧寒毒。
“听着挺贵啊……”她嘀咕,“但救人要紧。”
撕下一小片花瓣,混入随身水囊的清露,轻轻搅动。
药液泛起淡淡银光,她指尖轻点,化作薄雾覆在老妖背上。
刹那间,黑纹退散,老妖浑身一震,喉间发出一声近乎解脱的叹息。
他颤抖着睁眼,盯着潇筱语:“这香……这气息……像百年前圣母素因的药息……谁?”
潇筱语一愣。
“传说中的圣母……救过无数魔修,后来为封印大劫自愿入阵,再未归来……”她心头微动,还想再问,却被老妖一把抓住手腕:“姑娘,您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求您……别再用这香了。”
“啊?”
“魔宫不兴仁慈。”
他声音发抖,“您越温柔,越危险。
屠媚护法最恨这种‘伪善’,若被她知道……”潇筱语眨眨眼,突然笑了:“救你又不收费,记得下次给我带颗灵果就行~”老妖愣住,周围小妖也愣住。
下一秒,一个小妖举爪:“潇姑娘!
我爪子裂了!”
“我昨晚被鞭子抽了!”
“我……我梦魇了睡不着!”
七嘴八舌围上来,全是些小伤小病,平日无人问津,今日却争先恐后。
潇筱语也不恼,一一用药香安抚。
笑声清脆,像风铃摇过药田。
她每笑一声,药香小筑深处便有一页残卷微微发烫,仿佛被唤醒。
而她不知道的是,高阁之上,黑袍翻涌,一道身影立于暗影中,指尖微颤。
绿袍老祖,阴月魔宫之主,百年修为,血影神功入魔,杀人如麻,唯独此刻,目光死死锁住那抹粉影。
“这香……和她一模一样……”他低语,声音沙哑,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执念。
片刻后,他抬手,一道传音飞出:“厨房,明日小公主药膳,换千年血参炖凤髓。”
下属迟疑:“可屠媚护法说她该补身子……就说……屠媚说的。”
他收回手,凝视远方,眸中血光翻涌,却又在触及那抹笑意时,悄然平息。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不能让她受苦。
哪怕一餐饭,也要最补的。
后巷中,潇筱语正给最后一只小妖敷药。
“好了,明天就能跑能跳,别再偷厨房的灵果了,容易拉肚子。”
小妖感动得快哭:“潇姑娘,您是咱们魔宫唯一的光!”
“光不敢当,药罐子精倒是实锤了。”
她拍拍手站起来,裙摆轻扬,药香随风流转,整片后巷竟泛起淡淡粉雾,闻者心神安宁,连旧伤都缓了几分。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你刚才笑了十七次,空间生长速度提升300%,恭喜,你靠笑声激活了隐藏区域‘忘忧谷’。”
“啥?”
她一愣,“我笑还能种地?”
“准确说,是种方子。
刚才你笑第三声时,谷底冒出一本《冰心诀残篇》,疑似失传医典。”
她眼睛一亮:“那我多笑笑?”
“建议别,笑多了容易岔气,而且你刚救了八只妖,系统提示:今日功德+8,锦鲤运势小幅提升。”
“锦鲤?
那我能抽个SSR不?”
“你想得美。”
她撇嘴,正要回房,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何时长出一株小花,通体雪白,花瓣如霜,正是她刚用过的玄霜雪莲。
“系统?”
“不是我。
是你情绪波动太强,空间外溢了。
你刚才看见老妖疼,心疼了三秒,眼泪没掉,但药香小筑自动复制了一株。”
她蹲下,指尖轻触花瓣,轻声说:“原来……我也可以给别人一点暖的。”
风过,花摇,香散。
她不知道,这一缕药香,己悄然穿透魔宫禁制,落在某个沉睡百年的封印之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正站在命运的起点——一个用笑声种药、用眼泪写方、用温柔颠覆魔道的起点。
更不知道,那个总在暗处凝视她的黑袍人,是她从未谋面的父亲。
此刻,她只是拍了拍裙角,哼着走调的小曲往回走:“我又不是药罐子,我是药罐子精!”
身后,小妖们望着她的背影,小声议论。
“你说她真是魔宫的人吗?”
“不像。
魔宫哪有这么香的?”
“她像……圣母转世。”
“别瞎说,圣母早没了。”
“可那香……真的好像啊。”
高阁之上,绿袍老祖缓缓闭眼,一滴血泪滑落。
他喃喃:“素因……我答应过你,护她周全。”
“哪怕这天下,皆欲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