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白牦牛部百里外，背风河谷洼地。
没有温暖毡帐篝火，只有肃杀死寂与浓重血腥味。
雅砻部黑色牦牛尾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简易营地篝火熊熊，照亮地狱景象：倒塌冒烟的帐篷，破碎陶罐，散落毛皮，染血武器。
几具简陋皮甲尸体堆叠角落，脸上凝固惊恐绝望。
空气中血腥味混杂皮肉烧焦恶臭。
营地中央，高大身影如冰冷磐石矗立。
他是达瓦坚赞。
身穿锃亮黑色皮质札甲，关节覆盖冰冷铁片，幽光闪烁。
肩披巨大纯黑牦牛毛披风，几乎拖地，边缘沾染暗红血渍。
头盔阴影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冷硬下颌与紧抿薄唇。
头盔下双眼锐利如鹰隼，扫视战场遗迹，只有冻彻骨髓的寒意。
他脚下跪着浑身浴血、瑟瑟发抖的男人，黑岩部幸存首领。
男人涕泪横流，额头撞击冻土：“饶命…达瓦坚赞大人…黑岩部愿臣服！
献上所有牦牛女人…只求活命！”
达瓦坚赞未看他，缓缓抬起右手。
手戴露指皮质护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伤痕。
身后亲卫队长桑杰，脸上带狰狞刀疤，立刻上前。
“处理掉。”
达瓦坚赞声音低沉平缓，比寒风刺骨。
“不——！”
首领绝望嘶嚎。
桑杰抽刀，寒光一闪，嘶嚎骤停。
头颅滚落，眼睛圆睁，充满恐惧。
周围雅砻战士习以为常，沉默清理战场，堆叠战利品，拖走焚烧尸体。
眼神麻木狂热，对达瓦坚赞命令奉若神明。
这位赞普私生子，以血腥高效胜利赢得“雪山之鹰”敬畏，筑起冰冷孤绝屏障。
传令兵小跑近前，单膝跪地，双手奉上细小竹管：“大人，赞普鹞鹰传信！”
达瓦坚赞接过，拔塞倒出薄羊皮纸卷。
展开，借火光扫视：白牦牛部顽抗，扼守要道，牧场丰美。
命即刻北上施压迫其臣服，确保首领之女梅朵卓嘎作为联姻对象送至王庭。
落款火焰纹印章。
目光在“梅朵卓嘎”上停留一瞬。
白牦牛部的明珠…又一个将被碾碎的战利品。
心中冰冷嘲讽。
嫡兄朗杰多吉的胃口永不满足。
而他，达瓦坚赞，永远是父亲手中最听话锋利的刀。
刀锋下亡魂，从不在考量之内。
他的世界只有命令、生存、冰冷雪峰。
“桑杰！”
达瓦坚赞声音打破寂静。
“在，大人！”
“整军！
目标白牦牛部，天亮前出发。”
命令简洁干脆。
“遵命！”
桑杰眼中闪过嗜血兴奋。
达瓦坚赞走向坐骑——通体漆黑、西蹄雪白的神骏高原马“踏雪”。
翻身上马，动作矫健流畅。
黑色披风夜风中展开。
勒住马缰，最后看一眼身后火光冲天废墟，远处被黑暗吞噬的山峦轮廓。
那里，是白牦牛部方向。
冰冷月光洒在冰冷铁甲上，勾勒孤寂压迫剪影。
他如真正雪山之鹰，黑暗中无声展翅，锐利目光穿透夜幕，锁定下一个猎物。
鹰爪之下，腥风血雨再起。
白牦牛部的宁静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明珠梅朵卓嘎，卷入命运惊涛骇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