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的梅雨季总裹着化不开的黏腻。
2024年6月12日清晨，城中村“李家巷”的拆迁工地里，挖掘机的铁铲刚刨开半堵残墙，就勾住了一截染血的衣角。
“停下！”
安全员老张的吼声压过机器轰鸣，他扒开碎砖，看见一只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卡着深褐色的建筑粉尘，指腹还沾着点极淡的鹅黄色液体，像被雨水冲淡的蛋黄。
刑警队的警车在半小时后赶到。
江寒跳下车时，雨丝正斜斜打在他的警服肩章上，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女儿江晓雨七岁时的笑脸，马尾辫上还别着个粉色蝴蝶结。
三年前的今天，晓雨在学校门口失踪，监控只拍到个模糊的黑色面包车背影。
“江队，死者女性，年龄大概25到30岁，颈部有勒痕，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法医小林蹲在尸体旁，镊子夹起一缕沾在衣领上的发丝，“奇怪的是，她指甲缝里除了粉尘，还有微量香水残留——香奈儿5号，经典款，不便宜。”
江寒的目光扫过周围：断墙残垣间还留着没搬完的旧家具，一张褪色的“拆迁通知书”贴在砖墙上，右下角盖着“临江城鼎盛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红章。
远处，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正探头探脑，其中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低声打电话，袖口露出块劳力士——是鼎盛地产的董事长，林耀东。
“把那几个工人和林总请去队里做个笔录。”
江寒的声音很沉，他蹲下来，手指拂过尸体旁的地面，雨水泥泞里，似乎有个浅浅的刻痕，像个歪歪扭扭的“3”。
李芳是在***局门口接到警察电话的。
她攥着皱巴巴的“行政复议申请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李家巷的房子是她丈夫留下的唯一遗产，鼎盛地产给的拆迁款连买个阳台都不够，她跑了三个月***，每次都被“再等等”打发。
“你是张敏的姐姐？”
民警的话让李芳晃了晃，张敏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半年前从老家来临江城打工，说是在“鼎盛地产当文员”，之后就很少联系。
太平间里，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拉开一角，李芳只看了一眼妹妹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她送的成年礼，就瘫坐在地上，哭声混着***局走廊里其他拆迁户的抱怨声，像根刺扎在人心里。
“她上周还跟我打电话，说要帮我找林总‘说说情’，让我别再***了……”李芳抹着眼泪，从包里掏出个旧手机，点开妹妹最后发的微信：“姐，别担心，我找到能让林总松口的办法了。”
时间是6月11日晚上9点，之后再没消息。
江寒坐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照片。
晓雨失踪前，也跟他说过“要去给爸爸买个惊喜”。
他拿出笔记本：“你妹妹有没有提过‘香奈儿5号’？
或者跟什么人有过节？”
李芳愣了愣：“敏敏哪买得起那种香水？
她连洗面奶都是超市打折的……不过她上周说，要去参加个‘重要的饭局’，还借了我的口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