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蚁

1 琥珀之祸我送给女友一枚琥珀吊坠，里面有只栩栩如生的古蜂。 当晚她开始高烧，

皮肤下蠕动异物，眼睛变成复眼。那枚琥珀吊坠，是我花了大半个月工资，

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古董摊上淘来的宝贝。它沉甸甸的，温润得像一块凝固的阳光。

核心包裹着一只小小的蜂，翅膀纹理清晰得可怕，连腿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这千万年的囚笼，嗡嗡地飞起来。我几乎能想象到赵小雅看到它时，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该有多惊喜。“给我的？”小雅接过我递过去的丝绒盒子，

声音里果然透着藏不住的雀跃。她小心翼翼打开，

琥珀在客厅暖黄的灯光下流转着蜜糖般诱人的光泽。她捏起链子，吊坠悬在半空，

那只古老的蜂在光影里栩栩如生。“好特别！”她赞叹着，立刻让我帮她戴上。

冰冷的琥珀贴上她温热的锁骨下方，那一点深金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生日快乐，

小雅。”我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钻进我的鼻子，

混合着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她坚持要亲自下厨庆祝。一切都完美得不像话，

是我们无数次憧憬过的、安稳日常里一个闪光的节点。“谢谢你，启明。”她转过身，

环住我的脖子，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暖烘烘的气息。

2 复眼惊魂谁能想到，那枚象征永恒的小玩意儿，会是我们平静生活的丧钟。晚餐很丰盛，

小雅的手艺一向不错。但吃到一半，她忽然放下筷子，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怎么了？不舒服？”我关切地问。“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

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可能……可能下午收拾屋子有点累着了，头突然有点晕。”“累就别做了嘛，

”我起身想给她倒杯温水，“歇会儿？”“真没事，”她摆摆手，重新拿起筷子，

夹了块排骨到我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努力维持着轻松的语气，

但我看到她拿筷子的手指，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顿饭的后半程，

一种莫名的压抑感悄然弥漫开来。小雅的话明显少了，吃得也心不在焉。

她强撑着收拾完碗筷，脚步明显有些虚浮。我催她快去休息，她点点头，没再坚持，

走向卧室的背影显得异常疲惫。我独自在客厅坐了会儿，

电视里嘈杂的综艺声也无法驱散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起身想去看看她，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小雅？”我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心脏猛地一缩。她蜷缩在床上，像一只被扔进沸水里的虾米，

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脸颊通红，嘴唇却干裂发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浸湿了枕头。

她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小雅！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滚烫！那热度几乎灼伤我的皮肤。

“冷……”她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意识似乎已经模糊，只本能地往被子里缩，

“好冷……启明……我好冷……”“别怕，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我脑子嗡嗡作响，

手忙脚乱地试图把她抱起来。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又沉得异常。

3 蜂群觉醒就在我的手穿过她腋下，试图用力时，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睡衣下裸露的手臂。那景象像一根冰冷的钢针，

瞬间刺穿了我的神经——在她白皙的、汗湿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肌肉的抽动，

而是好几个黄豆大小的、不规则的凸起，正缓慢地、像蛆虫一样在她手臂皮肤下蜿蜒爬行！

它们拱起的轨迹清晰可见，皮肤被顶起一道道诡异的、游移的细痕。“呃啊——！

”巨大的恐惧让我喉咙一紧，几乎失声叫出来，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触碰和退缩，小雅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瞳孔消失了，

整个眼球覆盖着一层浑浊的、暗黄色的、类似硬化的树脂或蜡质的东西。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层浑浊的蜡质之下，密密麻麻分布着无数细小的、六边形的网格！

像昆虫的复眼！无数个微小的晶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泽，

齐刷刷地“盯”着我！

“嗬……”一个完全不似她的、沙哑干涩的、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

艰难地从她喉咙里挤出来，伴随着一种极其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

“启……明……”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那双复眼死死地锁定了我，

皮肤下的东西蠕动得更快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离开这个房间！

离开她！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边跌开，踉跄着后退，撞在门框上才稳住身体。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炸开。“医院……对，去医院！”我语无伦次地对自己吼着，

猛地转身冲向客厅，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我又冲回卧室门口，

恐惧和救人的本能撕扯着我。小雅还蜷在那里，剧烈地颤抖着，

喉咙里的嗡鸣声似乎更清晰了。那双复眼，依旧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小雅！坚持住！

”我鼓足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再次冲进去，用尽全身力气把她从床上拖抱起来。

她的身体又沉又烫，皮肤下的蠕动感透过薄薄的睡衣清晰地传递到我手上，激起一阵阵恶寒。

我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她弄出卧室，穿过客厅。她滚烫的呼吸喷在我颈侧，

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腻又带着腐败气息的味道，那细微的嗡鸣声就在我耳边响着。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好不容易挪到门口，我喘着粗气，腾出一只手去拧那冰冷的门锁。

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旋钮——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而巨大的力量猛地从我臂弯里爆发出来！

“呃！”我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怀里一空，一股巨力狠狠砸在我胸口，

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摩托车迎面撞上！剧痛瞬间炸开，眼前金星乱冒，

我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客厅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后背和手臂疼得像是要裂开。

“咳咳！”我痛苦地蜷缩着，肺里的空气被挤得一干二净，视野模糊一片。“咔哒！咔哒！

咔哒！”几声清脆又利落的金属咬合声，如同冰锥刺破混乱的意识，

异常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那是门锁反锁的声音！

紧接着是窗户那边传来的、急促的插销滑动声。我挣扎着抬起头，视线还在摇晃。门口，

赵小雅站在那里。她不再是刚才那副虚弱痛苦的样子。她站得笔直，

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透着一股非人的僵硬感。脸上的红潮褪去，

只剩下一种死人般的惨白。那双覆盖着蜡质层的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她的嘴角，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弧度向上咧开，露出一个冰冷、空洞、毫无温度的“笑容”。

4 逃亡之夜“蜂群……”那个沙哑、带着金属摩擦和嗡鸣共振的声音，

再次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像是生锈齿轮在强行转动，

“……需要你……启明……”她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动了！不是走，

而是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以一种僵硬又迅疾的姿态，猛地朝我扑来！

目标明确——我的双腿！“啊——！”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蹬爬，只想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沙发成了唯一的屏障，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了过去，狼狈地躲到了沙发后面，

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小雅扑了个空，僵硬地停在了沙发前。她没有立刻再扑，

只是缓缓地、极其不自然地扭动着脖子，复眼冰冷地锁定我藏身的位置。

她喉咙里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充满攻击性，不再是低沉的共振，

而是无数细小翅膀疯狂扇动叠加出的、令人牙齿发酸的刺耳噪音！“嘶嘶…嗡——！

”这声音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戳进我的太阳穴！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胃里翻江倒海。更可怕的是，我全身的力气像是被这声音瞬间抽干，四肢发软，

连抬起手臂遮挡耳朵都变得无比艰难。不行！这样下去会被抓住！

会被拖进那无法想象的深渊里！求生的本能像最后一点火星，

在恐惧的冰原上微弱地燃烧起来。窗！只有窗！客厅连着阳台的那扇大落地窗！我咬紧牙关，

口腔里瞬间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剧痛和眩晕似乎被这血腥气短暂地压下去一丝。

我爆发出全身残存的力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从沙发后面窜出！

不再看小雅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冲去！脚步踉跄，肺部火烧火燎，

但目标只有一个——撞开它！几米的距离，在死亡的追赶下被无限拉长。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股冰冷僵硬的气息在急速迫近！空气被搅动，带着那股甜腻腐败的味道！

“呃啊——！” 离窗户还有一步之遥时，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合身狠狠撞了上去！

“哗啦啦——！”刺耳的玻璃爆裂声如同天籁！碎裂的玻璃碴子像冰雹一样劈头盖脸砸下来，

割破了我的脸颊、手臂和衣服，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我顾不上这些！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

带着自由的气息！我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手忙脚乱地扒开那些尖锐的玻璃残片，

只想立刻跳出去！视线本能地投向下方——我的车就停在楼下不远的路边！只要跳下去，

跑到车边，我就能……目光凝固了。心脏，在这一刹那，彻底停止了跳动。

楼下那条平时人来人往、此刻本该寂静的小区步道上，站着人。不是一个，是很多个。

他们如同被无形磁石吸住一般，全都僵硬地、直挺挺地仰着头。

一张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孔，齐刷刷地朝着我所在的、这扇破碎的窗户望来。

路灯昏黄的光线，清晰地照亮了他们的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只有一片片浑浊的、暗黄的、覆盖着整个眼球的蜡质层。蜡质层下，

是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冰冷无情的六边形网格——无数只复眼！保安老王，

遛狗的刘阿姨，楼下便利店那个总爱笑的小哥……所有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变成了同一张脸，

挂着同一个表情——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纯粹的“注视”。他们的嘴角，

都挂着一丝和小雅刚才如出一辙的、空洞而诡异的弧度。喉咙里，

发出低沉而同步的、汇成一片的嗡鸣，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背景噪音。

“嗡……嗡……嗡……”这声音不再是针对我的攻击，而是整个环境都在共鸣，

冰冷地宣告着某种恐怖的现实。完了。这个念头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铅块，

瞬间沉入我的心底最深处，将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彻底砸得粉碎。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些仰望的、复眼的凝视和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嗡鸣。

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扒着窗框的手一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就要往下滑落。“呃！

”就在我半个身子失去平衡、即将栽出窗外的那一瞬，一只冰冷得如同铁钳般的手，

猛地从后面死死攥住了我的脚踝！那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

猛地将我向后拖拽！碎裂的玻璃边缘划过我的大腿和腰侧，带来尖锐的疼痛，

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巨大的绝望像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

我被那股力量重重地拖回客厅地砖上，后背砸得生疼。视野晃动，

天花板的吸顶灯在眼中旋转。我看到小雅那张惨白的脸俯视下来，

覆盖着蜡质层的复眼冰冷地锁定着我。她喉咙里的嗡鸣声再次拔高，

充满了某种指令般的意味。“嘶嘶…嗡——！”这尖锐的声音像无数根烧红的针，

狠狠刺进我的大脑深处。剧痛瞬间炸开，意识像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裂痕。

视野边缘迅速被翻滚的黑暗吞噬，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小雅那只冰冷的手，

正缓缓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伸向我的后颈……世界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5 蜂后之卵……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像沉船一样，

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黑暗的深海中上浮。首先感知到的，是后颈传来的剧痛。

不是外伤的刺痛，而是一种深埋在皮肉之下、骨头缝里的、持续不断的钝痛和灼烧感。

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被强行埋了进去，正在那里生根发芽，贪婪地汲取着我的生命力。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疼痛让涣散的意识瞬间凝聚了一些。我猛地睁开眼！

视线还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陌生的天花板。不是我家那种简洁的白色，而是带着点米黄，

角落里还有些蛛网状的裂纹。

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味、方便面调料包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年油脂的怪味。

这是哪？恐慌瞬间攫紧了我。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异常沉重，

四肢百骸都透着一种被掏空般的虚弱感，后颈的剧痛更是随着动作一阵阵加剧。“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却掩不住深处的紧绷。

我艰难地转过头，心脏猛地一跳。王胖子！他就坐在床边一张破旧的电脑椅上，

椅背被他壮硕的身躯塞得满满当当。他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

但脸上的神情却和这随意的姿态截然不同。那张平时总是乐呵呵、没心没肺的胖脸上，

此刻布满了凝重。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额角甚至能看到细密的冷汗。

他看着我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担忧，有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胖子？”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这是……你家？我……我怎么在这？小雅呢？

外面……外面那些人……”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

、皮肤下的蠕动、被拖回房间、楼下那些仰视的复眼……巨大的恐惧感再次攥紧了我的心脏，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王胖子放下泡面桶，塑料碗底磕在同样廉价的塑料小桌上，

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他搓了搓胖乎乎的脸颊，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力感。“周启明，”他叫了我的全名，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听我说，

别激动，也别往外看。”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积攒勇气。

房间里只有我粗重而惊恐的呼吸声。“赵小雅……已经不是赵小雅了。

”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你看到的楼下那些人……也一样。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但亲耳听到这残酷的宣判，

还是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胸口。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是……是什么？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东西……那琥珀里的……”“蜂群。

”王胖子直接说出了这个词，声音干涩，“它们……在寄生。把人变成……活巢。一部分。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喉咙，脸上的肌肉因为恐惧而微微抽搐，“眼睛，喉咙，

皮肤下面……都被……改造了。它们共享意识，像……像一群连在一起的蚂蚁。

外面……”他朝着紧闭的、拉着厚厚窗帘的窗户方向努了努嘴，“整个小区，不，

可能……可能更多地方，都已经是‘它们’的地盘了。它们在找你，周启明，

发了疯一样地找你！”“找我？”巨大的荒谬感让我几乎失笑，但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为什么找我？它们想干什么？

” 我猛地想起昏迷前小雅那句冰冷的话——“蜂群需要你”。寒意如同无数冰针，

刺穿着我的骨髓。王胖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犹豫，

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你体内有‘蜂后’的卵。”轰隆！

这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直接在我脑子里炸开！蜂后？卵？在我体内？！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剧痛的后颈，指尖触碰到皮肤下那个滚烫的、微微凸起的硬块，

那东西仿佛感受到了我的触碰，竟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呃啊！”我触电般缩回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原来这剧痛，这灼烧感，是这东西！

“它们舍不得动你，”王胖子死死盯着我，语速快了起来，带着一种诡异的逻辑，

“你是‘蜂后’的宿主！是它们的核心！是……是未来蜂巢的‘母亲’！

它们现在不敢伤害你，它们需要你活着，让那东西……在你身体里顺利长大、孵化！

”他说着“母亲”这个词时，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扭曲和恶心。“放屁！

”巨大的愤怒和恐惧瞬间冲垮了我，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后颈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

但我顾不上这些，指着王胖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

那东西在我身体里？！长大会怎么样？我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像小雅那样？！

像楼下那些怪物一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长大会怎样！”王胖子也激动起来，

声音拔高了，带着哭腔，“但外面全是它们！我们被围死了！整个楼可能都被它们渗透了！

它们不敢动你，但会毫不犹豫地撕碎我！周启明，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再待下去，

我死定了！”他最后一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失控的怒火，

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恐惧。是啊，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复眼怪物，

它们不敢动我这个“蜂后”宿主，但胖子……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食物”。

这间小小的出租屋，根本就是个等死的棺材！“怎么走？”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声音还在发抖，但大脑在死亡的威胁下开始疯狂运转，“门？窗？它们肯定守着！

”王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光芒：“医院！”“医院？

”我一愣。6 医院陷阱“对！市立中心医院！”他语速飞快，“那里！

那里是离我们最近的大型建筑，人流量最大！电力系统应该还能维持，有保安，有医生！

最重要的是——消毒水！强效消毒剂！还有各种药物！你不是说那琥珀是从什么摊子来的吗？

说不定那蜂怕化学药剂？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冲到医院，找到医生，

想办法把你脖子后面那鬼东西弄出来！也许……也许还有救！

”他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医院……医生……消毒水……药物……弄掉后颈的鬼东西……这些词像黑暗中的萤火，

微弱却带着致命的诱惑力。与其在这里等死，或者被蜂群当成“蜂后”培养皿，不如搏一把！

“好！”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怎么出去？

”王胖子立刻站起身，动作麻利得不像个胖子。他冲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

屏息凝神地听了足足有半分钟。外面一片死寂，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嗡鸣背景音。“暂时没动静。”他回头，

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拉开了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那股若有若无甜腻腐败味道的空气涌了进来。走廊里光线昏暗，

声控灯似乎坏了，只有尽头安全出口的绿色标识幽幽亮着。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