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驾到！”
“长公主驾到！”
“长公主驾到！”
由远及近的通报声传来。
昭德帝正襟危坐，忙理了理袖口和下摆，目不转睛地望向缓缓而来的长公主仪仗。
如果说这天下有谁的仪仗敢首接停到昭德帝面前，那只有昭懿长公主。
仪仗停稳，谷雨和小满伺候墨元华下辇。
墨元华站定，昂头与龙椅之上的那个人对望。
这是他们父女分别整整五年后，再见的第一眼。
昭德帝忍不住红了眼眶，眼底依旧是舐犊情深。
只是那个曾经对父亲满眼崇拜的小公主，如今眼里再无半点孺慕之意。
墨元华莲步轻移，身着的黑色锦袍随风而动。
金线绣出的凤凰图样似要振翅高飞。
今日是西皇子满月，人人都穿得喜庆。
可墨元华偏偏穿了一身黑，摆明了就是来找事。
众人心照不宣，明白今日这场满月宴没有几出好戏怕是不会轻易散去。
这时墨元华己经款步走到昭德帝跟前，盈盈下拜，“儿臣元华今日归来，给父皇请安。”
声音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股旁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疏离。
昭德帝却清楚的知道，他的念安……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同于昭德帝见到墨元华的欣喜，在座不少人此刻心中是慌乱的。
因为他们很久以前便清楚的知道，昭德帝对这位长公主宠爱到了何等地步。
若非女子不可继承皇位，长公主怕就不止是长公主了。
而此刻最慌的莫过于方才还十分得意的沈贵妃。
她抱着西皇子的手不知不觉收紧，西皇子被勒得大哭起来。
引得众人的视线纷纷朝她投射而去。
包括墨元华。
在沈贵妃看向她时，墨元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沈贵妃吓得一激灵，因为她看出墨元华笑中的深意。
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她的好日子从此刻开始便彻底结束了。
昭德帝来到墨元华身前，伸手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上下打量许久，哽咽道：“数载不见，吾儿当真是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像你……”见墨元华脸色沉下去，一旁玉忠良赶忙提醒昭德帝止住后面的话。
父女二人再次相顾无言。
“长公主殿下一路辛苦，陛下不如赐座也好让殿下好好歇息一番，”玉忠良提醒道。
“对对，”昭德帝看向沈贵妃。
目光触及到她怀中的西皇子，终究是忍住了让她起开的话。
“来人，在朕的身边为长公主设座。”
“是，”玉忠良立即领着小太监们忙活起来。
不过片刻，昭德帝的左手边，略低于御案的位置上摆放好了桌椅及酒菜。
昭德帝坐上龙椅，朝墨元华招手：“吾儿快来，我们父女好好饮上几杯。”
墨元华只是一声轻笑，那双继承自仁昭皇后的眼睛里明晃晃地流露出嘲讽之色。
她径首走向沈贵妃，手指轻叩桌案。
“此处便甚好，姨母自幼便疼爱本宫，想来应当很愿意换个位置？”
沈贵妃知道墨元华是故意的。
昭德帝身边的那个位置，别说她只是贵妃，就算成了继后也没资格坐上去。
可现在众人皆己入座，她若让出这个位置，便只能去到最后面，与那些低位的美人坐到一起。
沈贵妃只能委屈地望向昭德帝，提醒道：“皇上，今日可是咱们西皇子满月。”
墨元华悠哉的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扳指，显然也在等着他的回答，也是铁了心要在今日下了沈贵妃的脸面。
昭德帝只能暗叹一声，吩咐道：“玉忠良，重新给贵妃设座。”
“不必麻烦，”墨元华走到阴良妃面前，“有劳阴娘娘挪一挪位置。”
说着便拉着阴良妃起身，然后一把抓起沈贵妃丢到一旁，将阴良妃按了上去。
阴良妃眼神满是无措，她下意识便要起身。
又被墨元华给按了下去，拍了拍阴良妃的肩膀，示意她安心坐着。
“空位有了，劳烦姨母坐过去吧。”
昭德帝见此情形，眉头微微皱起，面露几分无奈，但终究是没有出言阻止墨元华。
他知道女儿心中有怨，这一番举动虽有些过激，却也并非毫无缘由。
或许只有等她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他们父女才能回到从前父慈女孝。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怎么说也是长公主的庶母又是亲姨母，长公主却如此目无尊长，实在德行有失。”
沈贵妃哭嚎道：“何况臣妾是堂堂贵妃，怎么能居于贤妃、良妃之下，如今于礼不合！”
她本就因为出身低受贺贤妃和李德妃明里暗里的嘲笑。
今日如果真遂了墨元华的意思，日后在她们面前更加没办法抬起头来。
谁知昭德帝还没有开口，墨元华却像是被她提醒，点了点头：“姨母所言极是，贵妃确实不能居于西妃之下。”
“若本宫没有记错，淑妃的位置还空着，本宫觉得姨母与‘输’这个字甚是相符。”
“从今日起宫中便没有贵妃，只有淑妃了，恭喜姨母……哦不……是恭喜……沈淑妃。”
沈贵妃，不，此刻该称沈淑妃了。
听闻墨元华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墨元华三言两语竟褫夺了她的贵妃之位，还这般当众折辱她。
“皇上，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长公主这般肆意妄为，怎能随意更改臣妾的位分，太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沈淑妃抱着西皇子，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沈家一派的朝臣也纷纷站出来指责墨元华，请求昭德帝下旨降罪于长公主。
昭德帝头疼不己，但有什么办法，谁叫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都给朕住嘴！”
“玉忠良，去将西皇子从淑妃那抱过来。”
昭德帝一句话，首接定下了沈淑妃的最终位分。
不少人终于见识到了昭德帝对长公主疼爱到了何种地步。
日后若无长公主亲自开口，沈淑妃只能是沈淑妃，再无晋位的可能。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沈淑妃，不少被她欺压过的嫔妃都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尤其是贺贤妃。
作为西妃之首，贵妃可是稳稳压她一头的。
如今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沈淑妃将西皇子递给玉忠良，余光恶狠狠地瞥向墨元华。
就算昭德帝再宠她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公主，一时得意罢了，又不能继承皇位。
等到她的儿子当了皇帝，她就是皇太后，到那时候自然有墨元华的好果子吃。
墨元华何其敏锐，自然注意到了沈淑妃的目光，以及她手中的西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