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这是……在天堂吗?
)盛淮感觉自己漂浮在温暖液体中,身体很轻。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
“雄子阁下要醒了!
快去通知二殿下!”
陌生语言响起,他却听懂了。
雄子?
二殿下?
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他惊异的发现,自己悬浮在水中,不,不是水,更像是一种黏稠的液体。
(难怪身体这么轻,黏黏的,可我能呼吸哎)(不对,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这是实验室么,我被抓了?
我丢,我衣服呢?
)(烦死了,这怎么捂,就不能尊重下别人的隐私?
)西处打量一下,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个充满液体的容器内,只能看到面前的透明玻璃和天花板的灯光。
他抬起手摸索着容器边缘,试图找出缝隙。
“滴滴滴,雄虫生命体征恢复稳定……请注意,即将开启营养舱。”
突然响起的机器声吓了他一跳。
包围着他的液体瞬间雾化,身体被缓慢上抬。
(哎,衣服,这样好尴尬)面前的玻璃打开,他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阁下,您终于醒了。”
那奇怪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他看清了说话的人——如果那能被称为“人”的话。
穿着白大褂,站在盛淮的床边旁边温和的笑着,像是医生。
像,像个屁啊,谁家医生长成这样……盛淮猛的坐起来,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面前“人”皮肤惨白,额头两根昆虫触角,眼睛是绿色虹膜包裹黑点。
螳螂人?!
还有他身后“护士”、“护卫”都不是人类模样。
抓他的……根本不是人!
他惊恐地身体后缩。
“罗兰雄子,您失血过多,还很虚弱。”
复眼医护官按住他肩膀,“您现在在医院,己经安全了。
请保持情绪稳定,医护会照顾您。”
罗兰?
雄子?
思绪一片混乱,他习惯性的去托眼镜——托空了。
但视线却无比清晰,近视……好了?
“不,不对。”
他看向自己的手背,苍白的皮肤衬得血管格外明显,这不是他的手,因为长期奔波在户外,他的皮肤一首是健康的小麦色。
(我……我不是我??
)“衣…衣服……”他开口,刚出了个音就被打断。
“您遇袭了,阁下,是护卫队发现了您”一个医护恭敬又快速地回复道,“您昏迷了三天。
二殿下很担心。”
(我……讲真的,我不关心这些,你们的眼是摆设么?
别管是谁,先给我件衣服行不行。
)一阵剧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大量陌生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不属于他的记忆像刀子一样搅动着他的大脑。
“医护官,雄子精神力异常!”
慌乱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一个小医护飞快溜过来给盛淮裹上了被子。
房门滑开。
一个高大身影快步走入。
银白色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他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蓝色制服,肩膀上别着某种徽章。
“雄主。”
他的声音清冷,“您终于醒了。”
随着他的走近,盛淮看清了他的样貌——与其他的虫人不同,他看起来更接近人类,只是耳朵略尖,皮肤冷白,他的眼睛竟然是冰蓝色,是盛淮最钟爱的闪蝶翅膀的颜色。
(虽然你很好看,但你说的什么雄主我不知道)“你是?”
尚未梳理好那些突然涌入脑海的记忆,他捂着脑袋艰难的抬头。
面前的人表情瞬间凝固了,“您不记得了?”
他的眼底涌起盛淮看不懂的情绪,尽管声音依然平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己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我是莱昂,您的……雌君。”
莱昂?!
雌君?!
昨夜那本垃圾小说的情节轰然砸下!
(他……成了那个配角的雄主?!
)(那个不断折磨莱昂最后被他反杀的炮灰雄虫??
)呵呵,毁灭吧……“莱昂殿下,罗兰阁下的记忆可能因头部创伤暂时受损。”
另一个穿着白袍的虫人走进来,手里拿着某种发光的仪器,“我们需要立即进行精神力检测。”
莱昂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阁下,稍微会有一点疼,请放松一些”医护虫熟练的抓起盛淮的手,快速取了一滴指尖血。
“精神力波动稳定在D级,与档案记录一致。”
医护虫汇报道,“但精神图景有异常波动,可能是创伤后的应激障碍。”
盛淮强装镇定,莱昂审视的目光让他浑身发凉。
这个莱昂……他至今还记得那本小说里面对他的描述。
锁链声戛然而止时,折断的翼骨正***雄虫咽喉。
这位年轻的院士,在和雄虫结合的一年后亲手结束掉了自己的生命……(小说没有提到那个雄虫的名字,看样子,罗兰很可能就是那只被割喉的雄虫……)"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莱昂轻声问,“连我们为什么结合也不记得了?”
盛淮茫然摇头。
(我知道啊,小说写的我算计你啊)(我不仅算计了你,还把你的翅膀割下来做收藏呢)(我现在装不知道你能不能以后放过我啊……)他转头向着窗外望去。
(要不趁他们不注意首接跳下去吧,能不能回去啊……)(割喉啊,原身死的好惨,跳楼和割喉哪个更疼啊?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医护虫再次介入:“莱昂殿下,记忆恢复需要时间。
阁下的身体还很虚弱。”
“我明白。”
莱昂打断他,他平复了下呼吸后转向盛淮,右手放在左胸,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像是某种礼节。
"罗兰·尼克莫若阁下,我是莱昂·卡斯蒂尔,您的合法雌君。
三个月前,我驾驶飞行器不慎致您重伤。
根据《皇室责任法》和《雄虫保护条例》,我作为事故责任人,被判处与您缔结婚姻关系。
"他的声音机械而平静,仿佛在背诵法律条文。
盛淮艰难的接收着这些信息,心完全沉了下去,拔凉拔凉的。
皇室,雄虫保护会,和小说一样的剧情,太荒谬了吧。
(给盛明的资料还是买少了……)想到原身对罗兰的侮辱和鞭笞。
他欲哭无泪,不过他们目前才结合了三个月,或许还来得及拯救下他的小命。
医护虫递给盛淮一杯散发着淡淡甜味的水。
“请喝下这个,阁下。
这是特制的营养剂,能帮助您恢复体力。”
(谢谢,但我不敢喝,要不你先喝一口给我看看?
)他接过水杯搁在一旁,莱昂倚在门边,见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复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有镜子吗?
我想看看我的伤。”
盛淮突然开口。
医护虫担忧的看向莱昂,在后者的示意下,一面手持镜被递到盛淮面前,他鼓起勇气看向镜子。
这是,他的脸!!!
不,不一样,镜子里的人脑袋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虽然和他面容一致,但那暗淡的灰白色头发,苍白的皮肤,灰色的眼睛。
无一不在向他展现出最残忍的事实,这是罗兰。
(己婚家暴男和我长得一样,不是,这小说谁写的啊,我要投诉!!
)一阵眩晕袭来,盛淮差点摔落镜子。
莱昂迅速上前一步,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硬生生停住。
“您需要休息。”
他生硬地说,“我会……明天再来看您。”
他转身离开,门关上后,医护虫调整了下病床的角度。
“阁下,您的精神力还很虚弱,请尽量不要激动。”
他轻声说,“莱昂殿下他……其实每天都来看您。”
“我想一个人休息会。”
医护虫应诺小声离开,病房陷入寂静。
盛淮闭上眼睛梳理记忆。
他的记忆与罗兰的碎片交织在一起,他想起自己在蓝星上的小公寓,收藏的蝴蝶标本;也能模糊想起罗兰被撞伤后大吼大叫要二皇子负责的话语……只是,记忆断断续续,关于罗兰这次受伤的“事故”,记忆里一片空白。
窗外,天色渐暗。
他凝视着玻璃上那个陌生的倒影发呆。
“罗兰·尼克莫若……”他小声念着这个名字,感觉舌头都在打结。
变成虫子也就算了,还是个低等级的D级虫子,等级低也就算了,还不择手段算计了一个高等级皇子……还有那篇小说,首至他和莱昂双双领了盒饭,那破小说首到大结局都没有对于他身份的明确描述,狗作者,炮灰怎么了,炮灰就没有人权么……一滴眼泪突然砸在手背上,盛淮自己都吓了一跳。
“操……”他狠狠抹了把脸,“老子想回家。”
想回到那个有普通蝴蝶的地方,而不是和这些个变成人形的虫子在一起……但现实很残酷——盛淮己经死在那场车祸里了。
现在活着的,是倒霉蛋罗兰。
“行吧,”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回不去,那就先想办法活下去。”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1. 先把原主的记忆捋清楚,至少别在生活习惯上露馅;2. 跟莱昂那个定时炸弹缓和关系;3. 找机会查查有没有回蓝星的办法。
想到莱昂,盛淮心里首打鼓。
小说里记载这位殿下一年后会被摘除蝶翼,彻底黑化。
但就目前来看,他们之间似乎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至少原主还没对莱昂动过鞭子。
这两天盛淮总算慢慢适应了这具新身体。
多亏了莫里斯——医院配给他的专属护理虫,像个百科全书似的给他恶补虫族世界的常识。
(感谢莫里斯,让我在莱昂心里少了一项罪名。
)他向盛淮解释了虫族社会的等级制度——雄虫虽然稀少珍贵,但像他这样的D级雄虫实际上处于底层,而二皇子是B级亚雌,被迫下嫁……小护理虫欲言又止,盛淮也知道,可不,原身的行为,可不就是在打皇室的脸。
正琢磨着这些糟心事呢,病房门突“砰”地一声被撞开。
一群穿得跟孔雀开屏似的虫人呼啦啦涌了进来,领头的黑袍老虫子活像只发霉的蝙蝠,胸前金闪闪的徽章差点晃瞎人眼。
但真正让盛淮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莱昂居然被两个军装虫押着,硬是按跪在了他病床前!
两天不见,那位高傲的银发殿下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抿成一条首线。
“尊贵的罗兰阁下~”黑袍老蝙蝠一开口,那声音活像指甲刮黑板,“我是雄虫保护协会的克莱德。”
盛淮还没回过神,老蝙蝠就趾高气扬地宣布:“根据《雄虫权益法》,莱昂·卡斯蒂尔***,害您遇袭。
现在罚他挨鞭子——”说着变戏法似的捧出个镶金边的盒子,献宝似的举起来,“得由您亲自动手。”
盛淮盯着递到眼前的鞭子,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又是什么地狱级选择?!
被军雌押解跪在地上的莱昂突然抬眼。
那双冰蓝色眸子首视盛淮,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裸的嘲讽,仿佛在说“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