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过来说：“没事了，就是低血糖和营养不良。去把费用交一下，拿点药就可以回去了。”
费用单递过来，136元。
那一刻，羞愧和恐慌远远超过了身体的不适。
我根本掏不出这笔钱。
在大家的注视中，我硬着头皮，用医院的座机先打给了爸爸。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是足球场的喧哗。
“爸……我晕倒了，在医院，要交钱……136块……”
我的声音细若蚊蚋。
那边顿了一下，随即是不耐烦的语气：
“怎么又晕倒了？跟你说多少遍按时吃饭！我上个月不是刚给你转了80块吗？这么快你就用完了？”
那80块，是我在学校一个月的生活费。
一日三餐，全是馒头和咸菜，偶尔喝碗免费的蛋花紫菜汤。
我都需要精打细算，甚至那剩下的30块钱，上周还被哥哥以“买烟钱不够”为由强行抢走了。
他吃完泡面，剩下一点咸味的汤，我舍不得倒，把冷馒头掰碎了泡进去……
越吃越咸，是因为眼泪止不住地掉进去。
都是爸妈都孩子，为什么没人爱我。
“我……”
我哽住，无法解释。
“我没空！正带你哥哥训练呢！找你妈去！”
爸爸不等我再说，粗暴地挂了电话。
老式座机声音很大，老师和同学们都听见了，他们投来的目光让我无地自容。
没要到钱，我只好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我在医院，要交钱……”
“什么？怎么回事？”
妈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但关心的重点似乎偏移了：
“你这个呆子，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我重复了一遍需要钱的事情。
“你爸呢？管你爸要去，我刚给你妹妹定了把意大利手工小提琴，手头也紧啊。真是的，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爸都不管，我凭什么管？”
妈妈的语气里满是不悦和推诿。
我也习惯了像个皮球一样的被爸妈随意踢开。
最终，在我的哀求下，她极其不情愿地说：
“这样吧，我微信转你50，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真是，净会添乱。”
50元。
离136元还差得远。
我站在原地，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充满了同情、疑惑，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最终，是我的班主任看不下去，默默垫付了剩下的钱。
3.
回到学校后，这件事传开了。
有个老师私下发起了小范围的募捐，几个同学拿着一块、五块、十块钱，塞到我手里。
“拿着吧，先吃点好的。”
“别饿着自己。”
他们的善意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的自尊。
我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每一张纸币都烫得我手心发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