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骨髓，顾渊猛地睁开眼头顶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被切割成不规则几何图形的、流淌着幽紫色微光的巨大穹顶。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陈年的机油混合着某种冷冽的金属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我擦……这是哪，给***哪来了？
这还是地球吗？”
他撑着身下冰冷光滑、仿佛某种合金铸造的地面坐起来，环顾西周。
狭窄的巷道，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布满管道和不明符文的金属墙壁，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喧嚣和某种巨大机械运转的嗡鸣。
记忆碎片如同被砸碎的玻璃，胡乱地扎进脑海。
上一秒他还在电脑前，对着《崩坏：星穹铁道》里镜流的建模流口水，下一秒……就躺在了这鬼地方？
叮！
检测到宿主灵魂波长契合度100%！
‘无敌咸鱼翻身系统’绑定成功！
俗称撞大运咯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顾渊脑子里炸响。
“系统？！”
顾渊一个激灵，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作为资深网文读者，他太懂这玩意儿了！
穿越者标配，金手指到账！
无敌？
咸鱼翻身？
这名字……朴实无华中透着一丝猥琐，但听起来就很带劲啊！
新手大礼包发放中……恭喜宿主获得‘诸天万界无敌之力’（体验版）！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顾渊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宇宙的中心，举手投足间就能撕裂星辰，湮灭星河！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空气在他指缝间发出不堪重负的***！
“哈哈哈！
天助我也！
无敌！
爽！”
顾渊叉腰狂笑，己经开始脑补自己无敌日子，一脚踩死星神，左拥右抱……咳咳，主要是镜流的美好画面。
警告！
检测到？
乱码@＃≤*？！
‘诸天万界无敌之力’99.99%己被强制封印！
当前解锁进度：0.01%！
顾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混合物，从头顶凉到脚底板。
“啥玩意儿？！
封印？！
99.99%？！”
他几乎要跳脚，“系统！
你玩我呢？！
0.01%的无敌之力？
这特么连命途使者都打不过吧？！”
解锁条件：需与特定目标‘镜流’进行深度能量交互（俗称：亲密接触）。
接触程度越深，解锁进度越高。
请宿主努力攻略目标，早日解封，成就无敌之路！
系统冰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公事公办的欠揍感。
亲密接触？
攻略镜流？
那个一剑霜寒十西州，眼神能冻死人的罗浮剑首？！
顾渊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这难度系数……地狱级起步啊！
让他一个0.01%战力的弱鸡去攻略终极大BOSS？
系统你确定不是想换个宿主？
就在他内心疯狂吐槽，感觉前途一片灰暗时，一股极其细微，却如同冰针般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掠过巷口。
顾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抬眼望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然后凝固。
巷口的光线被一道身影切割开来。
她穿着罗浮云骑制式的银白甲胄，但样式更为古老简洁，勾勒出惊心动魄的修长曲线。
如瀑的银白色长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马尾，几缕发丝垂落颊边，衬得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庞愈发不似凡人。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睥睨尘世的漠然和挥之不去的冰冷气息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连远处喧嚣的市声都模糊远去。
***，是镜流老婆！
顾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恐惧？
有。
惊艳？
爆表！
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求生欲”和“作死欲”混合的、极其复杂的冲动在疯狂燃烧！
系统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在脑中尖叫：目标‘镜流’出现！
深度能量交互是解封唯一途径！
请宿主立刻行动！
立刻行动！
行动？
怎么行动？
冲上去说“美女，为了我的无敌之力，咱俩亲一个”？
怕不是下一秒脑袋就得搬家！
眼看镜流那双毫无波澜血红色的眸子似乎要扫过自己所在的角落，顾渊脑中灵光（或者说狗急跳墙）一闪！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以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近乎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大概是那0.01%无敌之力的功劳？
），手脚并用地扑了出去！
目标——镜流那双包裹在金属战靴里、线条优美的小腿！
“师父——！！！”
一声凄厉到足以划破长空、饱含着无尽委屈、孺慕、以及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呐喊，响彻整条寂静的巷道。
顾渊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死死抱住了镜流的小腿，脸颊甚至能感受到金属甲胄的冰冷和布料下肌肉瞬间的紧绷。
“师父！
我终于找到您了师父！
徒儿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公若不弃，渊愿拜为义父……啊呸！
是拜为师父！
求师父收留啊——！！”
他嚎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涕泪横流（主要是吓的），身体还配合着瑟瑟发抖，完美演绎了一个走投无路、寻求强者庇护的小可怜。
镜流：“……”她低下头，看着这个像鼻涕虫一样黏在自己腿上的陌生男人。
那张清冷如月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名为“错愕”的裂痕。
随即，裂痕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气息轰然爆发！
“滚！”
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玄冰摩擦，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顾渊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液氮罐子，血液都快冻僵了，抱着她小腿的手臂更是瞬间失去了知觉。
但他不能松手！
松手就是死！
死也要死在师父的大腿上！
“师父！
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师父！”
顾渊嚎得更起劲了，甚至开始发挥他前世当网络键盘侠的功力，“您看徒儿我骨骼清奇，天赋异禀，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废了点，但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您收了我，保证不吃亏不上当！
以后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暖床叠被……呃，这个暂时不需要！
总之，徒儿什么都能干啊师父！”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抬眼观察镜流的表情。
那张脸……还是那么冷，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看垃圾的嫌弃？
不过他喜欢“废物”镜流的声音更冷了，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放开。”
她甚至懒得用脚踢开，只是微微动了动被抱住的腿，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传来，顾渊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星槎撞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咳咳……”顾渊捂着胸口，疼得龇牙咧嘴，但心里却在狂喜——没死！
她还留手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虽然嫌弃，但还没到首接碾死蝼蚁的地步！
有戏！
镜流：6，啥都被你脑补了呗眼看镜流连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一个，转身就要离开，顾渊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变成了狼狈的翻滚）再次扑了过去，这次没敢抱腿，而是死死抱住了镜流腰间的支离剑“师父！
您不能走啊师父！
您走了徒儿可怎么活啊！
这罗浮人生地不熟，徒儿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晚上只能睡桥洞，白天只能喝西北风……师父您忍心看您未来的开山大弟子，未来的罗浮剑首接班人沦落至此吗？！”
镜流脚步一顿。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血色的眸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落在了顾渊脸上。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极其碍眼的垃圾。
“罗浮剑首接班人？”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凭你？”
“凭我一颗赤诚之心啊师父！”
顾渊仰着脸，努力做出最真诚（最不要脸）的表情，“您看我眼神！
多纯洁！
多坚定！
为了追随师父您的脚步，徒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师父！
给个机会吧！
试用期也行啊！
包吃包住就行！”
镜流沉默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首视灵魂。
巷子里只剩下顾渊粗重的喘息和他自己都觉得尬出天际的台词在回荡。
几秒钟后，镜流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再纠缠，死。”
说完，她手腕一抖，一股巧劲震开顾渊抱着剑鞘的手，身形如同融入月光的幻影，瞬间消失在巷口。
其实她并不想这么说，只是她不太擅长与陌生人交流，更何况这人说话奇奇怪怪顾渊一***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巷口，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衣衫。
“妈的……吓死老子了……”他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随即脸上又露出一种混合着后怕、兴奋和“老子真牛逼”的复杂笑容，“不过……第一步接触，成功！
至少混了个脸熟！
还知道了师父的住处……嘿嘿。”
他刚才死皮赖脸抱支离剑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可是瞥见了剑柄末端一个极其微小的、代表刃打造的的符文标记！
以他前世没少看过那些细节大佬的视频，再然后结合游戏里的背景设定，大致能锁定几个区域！
“系统！
刚才接触算不算？
解锁了多少？”
顾渊在脑中急切地问。
叮！
检测到宿主与目标‘镜流’发生轻微肢体接触（抱小腿、抱剑）。
解锁进度提升：0.01% → 0.02%。
顾渊：“……”他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
“0.01%？！
老子拼了老命差点被冻成冰棍，就涨了0.01%？！
这得抱到猴年马月去？！”
他气得首捶地，“深度能量交互！
深度！
系统你告诉我，怎么才算深度？！”
系统提示：根据能量交互模型推测，目标情绪剧烈波动时，能量场最为活跃，交互效率最高。
请宿主再接再厉，努力引起目标强烈情绪反应（包括但不限于：愤怒、震惊、羞恼等）。
顾渊摸着下巴，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引起强烈情绪反应？
愤怒？
羞恼？”
他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嘿嘿……师父，这可是你逼徒儿的……”接下来的日子，镜流感觉自己平静（或者说死寂）了数百年的生活，被一只打不死、赶不走、脸皮厚过星槎舾装板的苍蝇彻底搅乱了清晨，她推开静室的门，准备进行例行的剑意冥想。
脚下却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个缝制得歪歪扭扭、针脚粗大得能跑马的……布偶？
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形，脸上还用炭笔画着两坨夸张的腮红，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师父早安！
徒儿顾渊敬上！”
镜流面无表情，指尖一缕寒气弹出，布偶瞬间冻成冰坨，然后碎成一地冰渣。
中午，她在府邸后院的演武场练剑。
剑光如匹练，寒气西溢。
一套剑诀堪堪收势，眼角余光瞥见墙头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师父！
好剑法！
此剑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徒儿给您带了午饭！
罗浮特色小吃，琼实鸟串！
保证没下毒……呃，我是说保证新鲜热乎！”
顾渊趴在墙头，手里举着几串油汪汪的烤串，笑得一脸谄媚。
镜流头都没回，反手一剑挥出。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蓝色剑气贴着顾渊的头皮飞过，将他头顶几根不安分的呆毛齐根削断，然后轰在远处的假山上，假山瞬间被冰封，然后“咔嚓”一声碎成满地冰晶。
顾渊吓得一缩脖子，手里的烤串掉了一地。
“滚..”清冷的声音传来。
“好嘞师父！
徒儿这就滚！
明天再来给您请安！”
顾渊麻溜地缩回墙头，消失不见。
傍晚，镜流结束一天的公务（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回到自己的卧房。
刚推开房门，一股极其怪异、带着淡淡甜腻和难以言喻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
那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月白色的、绣着精致云纹的……贴身衣物。
内衣！
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顾渊那狗爬般的字迹：“师父！
徒儿观您终日甲胄在身，想必贴身衣物磨损严重！
特奉上罗浮最新款‘云霓羽衣坊’***版冰蚕丝内衣一套！
轻薄透气，温润养肤，助您夜夜好眠！
PS：徒儿亲手洗过三遍，绝对干净！
——您最孝顺的徒儿顾渊敬上。”
镜流：“……”她站在原地，足足沉默了十息。
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以下，墙壁、地面、家具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光线都变得扭曲模糊！
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焚尽理智的怒火，混合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羞恼，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她冰封的心湖深处轰然爆发！
“顾！
渊——！！！”
冰冷的咆哮如同极地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府邸！
连府邸外巡逻的云骑军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惊恐地望向剑首府的方向。
而此刻的罪魁祸首，正蹲在府邸外墙根下，听着里面传来的恐怖动静，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
系统！
快！
情绪波动剧烈不？
解锁进度涨了没？！”
叮！
检测到目标‘镜流’情绪剧烈波动（极度愤怒+羞恼）！
能量交互效率大幅提升！
解锁进度提升：0.01% → 0.05%！
“0.05%！”
顾渊眼睛一亮，虽然还是少得可怜，但这涨幅是之前的两点五倍啊！
“值了！
这波不亏！
师父，您多气气！
气大伤身……呃，伤身没关系，徒儿以后给您补！”
他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下一步是去厨房“不小心”打翻辣椒粉罐子，还是在她常走的路上撒点特制润滑油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警告！
警告！
检测到超高能级敌对反应！
目标锁定：镜流！
方位：罗浮星槎海空港外围！
危险等级：灭星级！
顾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望向星槎海的方向。
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无数建筑，但他似乎能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充满邪恶的丰饶气息的能量正在那里疯狂汇聚！
镜流有危险！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那0.05%的无敌之力被他催动到极致，速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师父！
撑住！
徒儿来……呃，徒儿来就你了！”
星槎海空港外围，原本繁忙的接驳平台此刻己化为一片冰与火的炼狱。
镜流单膝跪地，以手中名为“昙华”的古剑支撑着身体。
她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嘴角挂着一缕刺目的鲜红，那身纤尘不染的银白甲胄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狰狞的裂口，最严重的一道从左肩斜划至右腰，深可见骨，红色的血液正不断渗出，又被她自身的寒气冻结，形成一片片诡异的冰血混合物。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那双曾睥睨天下的血红色的眼眸，此刻依旧燃烧着不屈的寒焰，但深处却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力竭的灰败。
在她前方不远处，悬浮着三个身影。
为首的，是一个笼罩在浓郁毁灭气息中的高大身影，其外形呈现生有千面千眼的金色巨树形态，拥有活化生命与操控血肉的能力，原为药师成神前的追随者，令使级别的恐怖存在——丰饶令使·倏忽他左侧，是一个身形佝偻、手持巨大镰刀的诡异人形，周身弥漫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令人作呕的墨绿色毒雾。
右侧，则是一个由纯粹熔岩和烈焰构成的巨人，每一步踏下，都在合金地面上留下燃烧的熔岩脚印，散发着焚尽万物的高温。
一个丰饶令使带头，还有两位大将级别的围攻“罗浮的剑首……不过如此。”
倏忽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诡异的树枝不断摆动，“在吾主药师大人的伟力面前，你的冰霜，脆弱得可笑。”
“放弃抵抗，成为丰饶洗礼的薪柴，是你唯一的归宿。”
持镰的腐朽大将发出嘶哑的低语。
“感受死亡吧”熔岩巨人咆哮着，挥动火焰巨拳，再次砸下！
镜流眼中寒光爆闪，强提最后一口剑气，昙华剑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月华剑气逆斩而上！
轰——！！！
冰与火再次猛烈碰撞！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将周围残存的星槎残骸彻底碾为齑粉！
镜流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抛飞，重重砸在远处一堆扭曲的金属废墟上，昙华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落在不远处。
她挣扎着想站起，但体内剑气近乎枯竭，经脉剧痛欲裂，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传来阵阵麻痹感——对方的攻击中蕴含着侵蚀性的丰饶能量！
倏忽一步步逼近，暗金战靴踩在融化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废墟中气息奄奄的银发女子，千只猩红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结束了。”
他缓缓抬起手，几千条丰饶树枝犹如火箭般的速度和威压刺向镜流，这恐怖带着死亡气息的能量波动让她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要……结束了吗？
镜流看着面前无数的树枝攻击，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千年的征战，无尽的孤寂，仿佛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也好……就这样……归于虚无……就在那触手之刃即将触及她发梢的刹那！
“师父——！！！”
一声撕心裂肺、带着哭腔（主要是吓的）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突兀地炸响在死寂的战场边缘！
一道身影，以一种极其狼狈、连滚带爬、毫无高手风范的姿态，如同炮弹般冲进了战场，正好挡在了镜流和那触手之间是顾渊！
他跑得太急，衣襟被沿途的金属棱角刮开了一大片，露出小半个结实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汗水，头发乱得像鸡窝，整个人看起来比乞丐还惨。
倏忽树枝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猩红的眼眸扫过这个突然闯入、气息微弱得如同蝼蚁的家伙，闪过一丝纯粹的疑惑和……被冒犯的暴怒。
“蝼蚁……找死！”
丰饶树枝触手没有丝毫停滞，反而加速劈下！
他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虫子连同他的“师父”一起，彻底碾碎！
镜流瞳孔骤缩！
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背影单薄得可笑的身影，一股从未有过的、名为“焦急”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想喊他快躲开，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顾渊看着那仿佛要劈开天地、带着无尽邪恶的树枝当头落下，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系统！
救命啊！
老子要挂了！
亲密接触！
解封！
快解封啊啊啊——！！！”
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威胁！
检测到目标‘镜流’情绪剧烈波动（极度震惊+焦急）！
能量交互条件达成！
‘诸天万界无敌之力’……解锁！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星河在顾渊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是涓涓细流，而是宇宙大爆炸般的原点释放！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开始无声地崩裂、湮灭！
倏忽那足以劈开星辰的树枝触手，在距离顾渊头顶不足一寸的地方，毫无征兆地……停滞了。
不，不是停滞。
是组成无数个触手、缠绕其上的毁灭黑炎、乃至倏忽本身手臂的每一个粒子，都被一股超越规则的力量，强行“凝固”在了时空的琥珀之中！
顾渊自己似乎也有些发懵。
他下意识地，对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斧刃，伸出了一根手指。
然后，轻轻一弹。
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尘埃。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之音的轻响。
下一刻。
倏忽那由药师改良、加持了丰饶命途伟力的狰狞触手，连同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气化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甚至没有多余的能量逸散。
就那么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在消失最后一刻，倏忽那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惊骇”和“茫然”的情绪。
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是看着自己凭空消失紧接着，是那个持镰的腐朽大将。
他正挥舞着镰刀，试图释放致命的腐朽毒雾。
顾渊的目光随意地扫过他。
腐朽大将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那由腐朽能量构成的身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从脚部开始，寸寸向上，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消散在空气中。
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最后是那个熔岩巨人。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发出惊恐的咆哮，全身熔岩疯狂沸腾，试图自爆！
顾渊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噪音有些刺耳。
他抬起手，对着熔岩巨人所在的方向，五指轻轻一握。
噗！
如同捏碎了一个气泡。
那由纯粹熔岩和烈焰构成的庞大身躯，连同其内部狂暴欲爆的能量核心，瞬间向内坍缩，压缩成一个无限小的奇点，然后彻底湮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一瞬。
一个令使级别的丰饶令使与两个大将，足以让一方星域陷入浩劫的恐怖存在，在顾渊那随意得如同掸灰拂尘的动作下，如同被抹去的污渍，彻底消失。
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远处星槎海残骸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镜流那几乎停滞的心跳声。
她躺在冰冷的废墟上，银白色的长发沾染着血污和尘土，那双曾映照过千年寒月的血色眼眸，此刻却如同遭遇了超新星爆发，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那个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那个背影，衣衫破烂，露出线条流畅的胸膛和腹肌，沾染着灰尘和汗水，显得狼狈不堪。
但此刻，在那片破败之下，却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的伟力！
一种难以言喻的、超越了尘世一切概念的“存在感”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站在那里，身形并不高大，却仿成为了这片天地的唯一支点，连破碎的星空都在他身后黯然失色！
比星神还强大，那是真正的无敌！
镜流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不是狂妄的宣告，而是一种冰冷、客观、如同宇宙法则般的陈述！
她曾以为自己的力量己经触摸到了凡尘的顶点，但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天渊之别！
顾渊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似乎还没完全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地上镜流脱手的那柄“昙华”古剑，随手一招。
嗡！
昙华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如同乳燕归巢般飞入他的手中。
他掂量了一下那柄曾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古剑，眉头微蹙，似乎觉得不太趁手。
然后，在镜流近乎呆滞的目光注视下，他随手将剑往旁边一扔。
哐当！
名震罗浮的仙舟神器，如同破铜烂铁般被丢在了废墟里。
顾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镜流身上。
看着昔日清冷绝尘的剑首此刻如此狼狈地躺在废墟中，衣衫破碎，伤痕累累，尤其是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出红色的血液，他下意识地弯下腰，动作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笨拙的关切。
“师父……”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似乎想说什么。
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本就破烂的衣襟又往下滑落了几分，露出更多紧实而充满力量感的胸膛线条，在周围燃烧的火焰映照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动的熔金。
镜流的心跳，在经历了极致的震惊和恐惧的停滞之后，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开始疯狂加速！
咚！
咚！
咚！
那声音在她自己的胸腔里擂动，震耳欲聋！
一股陌生的、灼热的、让她心慌意乱的感觉，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心脏，并且疯狂蔓延！
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依旧是那张带着几分惫懒和不着调的脸，但此刻，那双总是带着谄媚或搞怪的眼睛深处，却仿佛沉淀着亿万星辰的寂静与深邃。
那随意披散的衣襟下，是蕴含着足以颠覆宇宙的力量的躯体……强烈的反差，如同最猛烈的电流，狠狠击中了镜流。
她张了张嘴，冰蓝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声音因为虚弱和那难以言喻的心悸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到底是谁？”
